“唉,也不太小别了两个多月,可在这乱世当中,举家能团聚,也是功德。”梁老夫人叹道:“只可惜二郎、阿吕和阿婵……”
孟建目瞪口呆,心慌得不可,喃喃问道:“九郎十郎十一郎呢?另有阿姗在那里?都返来了吗?你们明日就去应天府躲一躲。”
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阿婵,或许另有三分是顾虑阿妧。程氏这话没说出口。
程氏扶着他的手臂渐渐上了肩舆,看了看天:“天要下雨,娘要嫁人,你拦得住?到处在兵戈。我们的娘倒不要嫁人,就要返京,做媳妇的能如何办?”她没好气隧道:“你不晓得两浙路造反了吗?传闻杭州太守不肯谋反,带着一些禁军和叛军兵戈,血流成河。要不是二郎特地绕道姑苏把我们接返来,我们恐怕就要姑苏等着被烧杀掳掠了。”
各大瓦舍北里的平话人梨园子,纷繁献上诸多话本子,有的演“王师平四海,圣帝惩奸佞”,骂那赵棣枉为先帝之子却勾搭外族图谋篡位,不吝惊扰先帝,不忠不孝不悌竟然另有脸自主称帝,叹太皇太后老眼昏花晚节不保,一世英名付诸东流。也有演“燕王救驾”的,把那壶口瀑布出险,领兵击败叛军演得气势澎湃,慷慨激昂,最后燕王脚踏五彩祥云降落城头,膜拜年幼的官家,更引得士庶百姓击节喝采。另有演“背叛篡位卖国土,豪杰誓死护正统”的,将赵棣要割让的州县都说得有鼻子有眼,把汴京四美文武双全表示得淋漓尽致,何如要找到演四美的实在困困难,四小我倒有三个乃是女伶人扮。
孟建奔上前,不敢置信地摸了摸程氏的小腹:“几时有的?几个月了?如何未曾写信奉告我?”转而他连连跺足,看看四周的仆妇,抬高了声音道:“你们返来做甚么!都城顿时就要兵戈了!”
廊下的鸟笼里,各色珍禽无聊了几个月,被这喊声吓得在笼子里扑腾乱飞,啼叫吟唱不竭,诡计压过屋里的声音。院子里的仆妇们也都挺直了腰身。
行完一圈礼,九娘笑盈盈看向程氏身后眼泪汪汪的林氏和十一郎:“姨娘见了我泪汪汪,但是因为今夏未曾吃过阿妧的冰碗?你看看十一弟,昔日捧着冰碗不放手的都笑眯眯的呢。”
到了翠微堂,梁老夫人略有疲惫之色,正和杜氏在细细扣问二房为何都去了洛阳一事,见到孟建程氏等人来了,倒精力一振,受了他们的礼,细心打量了孟建一番:“三郎清减了很多,传闻你跟着燕王殿下一起北上,做了惊天动地的大事,真是祖宗保佑,家门有幸。”
程氏笑道:“大嫂可别吝啬,记得分给我一把。我眉州阿程也不是好欺负的。那些个强盗想要闯门抢钱,就拼个你死我活。”
梁老夫人沉声道:“我孟氏一族,当跟随天子,誓死守家卫国,天子脚下,死得其所。你们,可会惊骇?”
向来暖和少语的杜氏笑道:“郎君和儿子都在这里,我一介妇人怕甚么?娘莫非忘了,媳妇另有两把压箱底的宝剑能唬人呢。”
“婆婆放心,六姐很快就能返来了。”九娘柔声道,俄然得知老夫人大伯娘和程氏竟然跟着二哥一同返来,她心中感慨万千,孟氏一族,能享誉百年,活着家大族中首屈一指,仰仗的就是妇孺也有这口气。而青神王氏的耗费,既是偶尔,更是必定,怨不得天。
面前儿子媳妇们,孙子孙女们,一张张笑容,同心合力,没有一个贪恐怕死之辈,另有程氏腹中的来年即将出世的孟氏胎儿。
孟建低声道:“财帛身外之物,哪有性命首要?”
苏瞻看到年幼的官家一脸渴念地看着九娘,就连向太后也挺直了背脊生出豪放之情,吸了口气:“九娘,莫非命也,顺受其正, 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。这也是你先祖孟轲之言,一国之政, 多国之争,向来不是只靠流血只靠胆色才行的。我等臣子之性命,微不敷道。岂能置官家和娘娘于险地?另有围城之战, 你可知汴京这十多万百姓要死多少人?若不是怜悯生灵, 珍惜百姓, 我大赵又怎会听任燕云十六州为契丹所占很多年?何况此乃一时衡量之策,利国利民,善莫大焉。你这般危言耸听,毫稳定通,有负燕王殿下所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