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元禧太子上书弹劾曹皇后和魏王赵德宗交友外臣,结党营私贪腐!太叔翁,您说当年元禧太子猝死,会是因为这个吗?”赵栩看动手中的卷宗,低声问。他的亲翁翁成宗帝——当年的魏王赵德宗,乃武宗曹皇后嫡出,而元禧太子,倒是元后郭氏所出。这牵涉到夺嫡大事的罪名,孰是孰非,孰真孰假,谁又能辨别?
他手上的这份檀卷,已证明了被爹爹放在心尖上的郭真人,应当就是当年被翁翁“绞杀”的元禧太子侍妾阮氏,也恰是阮玉郎的生母!翁翁即位后,她改头换面,入宫后受翁翁专宠,生养了三叔赵瑜。这就难怪太后娘娘为何恨之入骨了。这兜兜转转,是如何的一笔胡涂账!
赵栩想起阿妧所说过的话,眼皮不由跳了几跳。贰心念急转,这半份卷宗已经如此环球震惊,另半份又会藏了甚么骇人听闻的奥妙?赵栩俄然一凛,阿妧说过:荣国夫人本身都不晓得她父亲王方曾任元禧太子侍读,可苏瞻却晓得。那另半份卷宗会不会在苏瞻手中?固然苏瞻看起来并不像晓得这些事的模样……
他一进门见白叟家正在靠窗的罗汉榻上歪着打打盹。两个内侍在一边给他打着扇,见到赵栩从速施礼,要唤醒定王。赵栩摆摆手,轻手重脚踱到长案边,上头的卷宗层层叠叠,赵栩定睛一看,笑了。被玉狮子镇纸压着的那本,倒是一本已经发黄的《甘泽谣》,正翻在红线女盗金盒那一页。
赵栩取了檀卷,放于几上。定王点了点案几:“恐怕你还不晓得这到底是甚么。赵瑜跟你说了吗?”
定王从袖子中取出一枚印章。赵栩接过来一看,倒是寿春郡王印,一时沉默无语。
定王眯起眼:“无妨,你也看一看。这个是孟山定归天前一天派人送给我的。我还觉得你早就晓得了,鬼鬼祟祟跑来我府里好几次,也没少折腾啊。”
阿妧提到过阮氏所说遗诏,他们一向思疑底子不存在的遗诏,本来并不是成宗遗诏!竟然是武宗遗诏!阮玉郎的身份昭然若揭!
赵栩心头一跳,从速摊开来,才翻了两页,手心已出了汗,面前文书上头的印章,竟是东宫左春坊印!凝神一看,上头所书的内容,更是触目惊心!
“事过境迁几代人,早已盖棺论定。究查这个没意义了。”定王摇点头,苦笑道:“你手上的只是一半卷宗。另一半还不知所踪。你先看看,和你这些年查的事可有能相互印证之处。”
赵栩也皱起了眉头,自从陈青去官,张子厚退去大理寺后,近一年,就他所知的,禁军骑虎帐的战马肥膘长了很多,本来跟从陈青的一众将士也陆连续续走了大半。他叹了口气:“女真完颜氏的二太子完颜望这两年崛起极快,风头已盖过了四太子完颜术,被誉为女真第一懦夫。契丹人几次摸索,没人能在他部下走过二十招的。公主还说到一事,女真一族向来是照顾马群,边战边募兵,靠打劫村落城池补给粮草,以是来去如风,极少辎重,日夜兼行八百里都不难。”
“皇后曹氏、魏王德宗同谋毒杀元禧太子……,废为庶人……。册寿春郡王珏为皇太孙……”赵栩喃喃道。
赵栩玉面一红,难堪地看着这位太叔翁。
想到眉眼淡然的三叔赵瑜,赵栩长叹了一口气,他何其无辜,何其不易,何其不幸。
过了几天,固然两府官员们守口如瓶,但礼部、太常寺和中书省已经开端商讨册皇太子之礼。远游冠、朱明衣也已经按某位殿下的平常尺寸,紧锣密鼓地开端赶工。位于东华门和晨晖门间的皇太子宫,悄声无息地进驻了营建坊的匠人们,开端按图补葺东宫。东宫常行所用的左春坊印,已送到了礼部。会宁阁里人来人往,井然有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