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便罢了。檀香在甄家多年,跟着小娘子,多少也晓得些香料的种类和好坏。冻冰片天然是上品,香气轻灵而温雅,后味含甜,代价不菲,但在同属的脂香料里,并不算顶级。顶级的是龙涎。因两种香料的形状色彩肖似,味雾也像,非里手不能辩白,故常有奸商以冻冰片充龙涎售卖。
甄家人这趟北上,明面上是去给卫国公府的裴老夫人祝寿,但实在,更是为了嘉芙和国公府世子裴修祉的婚事。
孟夫人带着女儿坐到床沿边:“身材如何了?睡觉可还恍忽?”
嘉芙道:“女儿早就好了。娘不必担忧。”
檀香笑道:“小娘子放心,我都备好了,不会错的。”
泉州海贸繁华,南熏门、涂门外的大小港口,每天无数船只进收支出,近如占城,暹罗,苏禄,远到大食、麻林,比刺,来自外洋异国的各种货色琳琅满目,香料是此中一个大类。甄家是泉州巨富,具有的船队数一数二,再贵重的香料,到了甄家这里也无奇怪之处,这婆子的话虽有些夸耀在里,但也不算错。
嘉芙渐渐展开眼睛, 扶着湿漉漉的桶壁, 站了起来。
王婆子吓了一跳,咂舌:“我的个娘!这也忒贵了,那里买得起!小娘子的澡水里每天加这个,一个月下来,那要费多少银钱?这洗的不是香汤,竟是钱汤了!”
V章12小时后普通显现。感激您的了解和支撑。 澡间里氤氲的红色雾气垂垂散淡, 氛围变凉。
“这事我来便可。小娘子把稳,万一烫到了手。”
“明天出门记取带上。我的衣物也全要熏这冻冰片,熏的久些,别的一概不要,别弄错了。”
嘉芙转头,见母亲孟氏和她身边的刘嬷嬷到了,脸上暴露笑容,迎了上去。
檀香出来,见嘉芙翻开了香料盒,取玉勺挑了一勺,知她要加到那只凤头香炉里,忙上去替她揭开炉盖。
女儿有了归宿,对于甄家来讲,这更是天大的功德,孟夫人自是欢畅,但想到女儿出嫁后,都城和泉州之间路远迢迢,母女再见恐怕不易,国公府又门高院深,自家家世不及,担忧她今后难以安身。愁完这个愁阿谁,此苦衷涌出,眼角便模糊现出泪光。
初九日是嘉芙父亲的三周年祭。那日她随祖母胡氏、母亲孟夫人及哥哥甄耀庭同去西山寺做大祥法事,当夜宿于寺中,她和孟夫人同屋而眠。次日朝晨,孟夫人醒来,发明女儿泪流满面,吓了一跳,问她原因,她点头不说,只一味地抱着她,又哭又笑,孟夫人被吓的不轻,狐疑她在寺外撞到了不洁净的东西,去求了灵牌符水,当天带她回家,她精力瞧着还是恍忽,这几日才好了起来。
嘉芙盯着凤嘴里喷升而出的一团青烟,淡淡道:“龙涎是御贡香,我用分歧。”
她愣住。
她怕嘉芙受凉,忍不住轻声催促:“小娘子, 醒醒。”
“夫人来了!”
檀香已经看了嘉芙好几眼。她整小我下缩, 浸在那只香樟浴桶里,刚洗过的满头半潮青丝用支钗子松松地绾在颈侧,额轻靠在桶壁上,双眸阖着,睫毛低垂,仿佛睡了畴昔。
檀香恍然:“还是小娘子想的殷勤。”
婚事一年前就议好了,只等嘉芙孝满筹办。虽说是续弦,那边已经有个五岁的继子在等着,但甄家再有钱,故去的父亲也只要个秀才的功名,她能嫁入国公府做世子夫人,已是极大的攀附。这婚事能成,中间也费了一番周折。
刘嬷嬷忙拣好话劝:“小娘子嫁的不是别家,国公府是知根知底的。世子丰度出众,人中龙凤,畴前来泉州时,对小娘子如何,夫人你也晓得的,何况,那边的二夫人跟夫人您还是亲姐妹,都是一家人。小娘子一畴昔,就是国公府世子夫人了,今后福分不晓得另有多少,夫人有甚么可担忧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