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青皱眉:“为何?”
探了探常青的脉搏,又拂了拂她的脸,确认她无恙,燕惊鸿这才欢乐地将常青抱进怀里。
没有回应,她还是闭着双眼。
“要打要骂?”秦若勾唇,“叛国投敌如许的大罪可不是吵架就能了事的。”
三天后,定北府的人,全数伏法,北魏第一世家,就此式微,史乘里再无篇章。
大燕九十年,一月一号,青帝立皇宗子倾尔为太子,封号瑛,太子年方两周岁。
夜深,寒凉,北魏早早便入冬,卧房里,燃了碳火,有些暖意。
“只记得那年在雪地里,你说你得了一把青铜古剑,要将它赠给我。”
他爱江山,只是,她晓得,他一向都疼她惜她。
“还记得你第一次来定北侯府的时候吗?”
燕惊鸿喊她,另有一声,从远处传来,极轻:“常青……”
“我们回家。”
对不起,对不起甚么呢,他没错,她也没错,但是,池修远被她一剑穿胸。
哭得那叫一个动听心弦,惊天动地。
“甚么家法?”
最是容忍不了太子殿下的,便是陛下。
秦若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火:“晓得错了吗?”
常青身子一软,便跌坐在地上,满地的血,渗入了她的衣摆,她怔怔入迷地看着池修远,看着他倒在地上,一动不动。
“母后,”尔尔哭得一抽一抽的,面庞通红楚楚不幸,“儿臣不要当太子,也不要当天子,你带儿臣一同走好不好。”
秦若便解释了:“因为你是我的压寨夫君。”
燕史只记:大燕八十七年,玄月,定北侯池修远殁。
燕惊鸿态度果断:“不可。”
尔尔瞪着眼:“你——”粉嫩嫩的小脸一抬,他脆生生地骂,“你暴君!”
飞衡沉思,然后,点头:“嗯。”他们拜鞠问,也喝过合衾酒了。
尔尔殿下那叫一个眉飞色舞,转头瞧了一眼:“父皇,御书房的折子,我会差人送去凤栖宫。”
“嗯,我想杀了他,不止因为我输了天下,另有,”嘴角涌出了血,他吐字有些不清,却很用力,他说,“他抢走了你。”
大燕八十七年,十月,北魏秦家军投诚,青帝以上宾礼待,亲授帅印,特准秦家拥兵守城。
“为甚么?”
怕她再也不展开眼看他。
“对不起。”
燕惊鸿俯身,直接扒开尔尔白嫩的小手:“朕给你留了很多辅臣,你母后不能留下。”
燕倾尔两岁的时候,她也这么说过,有其一就有其二,另有会其三其四。
常青心疼坏了:“惊鸿,我们先不走了,等尔尔长大些再走。”
半夜,风吹,烛火微摇,北魏的暮秋,已是酷寒。
飞衡蹙了蹙眉:“那你要如何?”但是像话本里说的,要跪搓衣板,挨鸡毛掸子,他七尺男儿,这有些伤自负,飞衡忧?。
尔尔死死抱住常青,就是不放手:“我不!”
常日里飞衡除了练武,便是练武,不太懂女儿心机,他一知半解:“我要如何?”
“惊鸿。”
声音,极轻,好似耗尽了仅剩的力量。
“对不起。”
她应他:“嗯。”
常青张张嘴,便让酸涩哽住了喉,发不出声音来。
尔尔一把抱住常青的腿,泫然欲泣:“母后,你不能走,不能丢下尔尔。”
这个墙上君子!就不会走大门?亏她留了多夜的门。
秦若义愤填膺:“你错在背着我忠君之事。”
常青悄悄点头:“他不会害我。”眼泪,溢出了眼角,微微哽咽了喉,“惊鸿,我要去送他最后一程。”
得寸进尺,莫过如此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