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问情呼道:“苦大师,你不能好好说话?色鬼一样,还眨甚么眼皮子?礼尚来往就礼尚来往,‘礼且尚之、礼且往之’,不就问我俩名字?”
“他俩喜得除了在地上打滚,还会做甚么?”莫问情问道。
他口齿含混,莫问情听来,与“好馋你、好馋你”差不了多少,筹办“细细剁、渐渐煨”几句,苦大师挺胸,作什道:“天龙国云门禅寺以后山入岐居仆人苦非禅,云游至此,特谢女施主之妙禅。”
“我们也熟谙你。”莫问情说道:“瞧,这一身衣衫,啧啧,就晓得你不是苦大师。”
这一掉酸气,莫问情的背脊即虚软,没好声地问:“出了么?”
“喂、喂,我问的你如何在牛庐镇?”
“还会持续打滚。”
风轻夜说道:“哪能不放心上?会一向放在心上。待吾入元婴真人,再寻你。”
风轻夜、寒儿、莫问情久久不语,苦非禅连连瞟了数次眼色,这般好色之“贫僧”,莫问情极想逃之夭夭。
苦非禅一个筋斗,翻身登陆,嚷道:“三次?除牛庐镇,另一次在那里?啊哈,世上莫非真有和我一模一样的人?”
“大师何至如此?”风轻夜说道:“三次相遇,大师每一次……”
“苦大师怎在牛庐镇?”莫问情错开题目。
苦大师言毕,缓缓步行,踏虹而上。
“啊哈,不逃?”
寒儿惊诧。两人一狐目不转睛,盯着那人紧并双脚,呼呼生风坠落,直至插在一条溪涧当中,倒立的身姿,纹丝不动。很久,此人没一点动静。风轻夜、寒儿、莫问情猎奇,天底下,哪会有摔死的元婴真人?
“我不熟谙你们。”溪水里的声音,带点儿浑浊。
“哼,牛庐镇?敢说牛庐镇?”苦非禅怒道:“你们拍拍屁股走人,贫僧让仲夫子漫骂了三天,斥贫僧寒暄的乃匪人也。整整三天的细细剁、渐渐煨,你们想想,难受不难受?!”
“恰是。”莫问情说道。
她未经思虑,云中台沈吹商报个“夜轻风”的化名,不但避祸,且得了大大好处,这“夜”,姓的好呀!
苦非禅问道:“夜晚的这个夜氏?”
罗嗦一大串,仅仅“云游”两字动听,刚才不正躺在云絮之上,游的吗?再有,甚么甚么“天龙国云门禅寺以后山”、“入岐居仆人”,好端端的名字,甚或那“女施主之妙禅”,他道出口,便滋味不是滋味了。
“嘻嘻,你用心的。”莫问情谈笑晏晏。
“哈哈,怕瞥见他的脸?”莫问情大笑。
风轻夜、寒儿揣摩揣摩,少年说道:“呵呵,本来就是分赃,不是‘像不像分赃’。”
苦非禅言道:“确贫僧的不是也。”
寒儿不附和。她轻嗷数声,没道出反对的以是然,分外焦心,抬爪写字辩驳,愈益云里雾里,虚横一下,再没法持续。风轻夜、莫问情大乐。正其间,北方有元婴真人躺卧一片小小云絮之上,架二郎腿,优哉游哉,飞了过来。数里之遥,那人俄然双手捂脸,倒栽葱似的掉下去。元婴真人飞着飞着,如此奇葩,闻所未闻,此人更奇葩处,在于捂脸的双手,恁地不放开。
“逃?逃那里?贫僧逃了,仲夫子气未泄,不得背后骂贫僧一辈子?”苦非禅泣诉道:“不幸我的那老友仲夫子啊!”
衣袖一撇一挥,真元奔逸,佛光滢滢,溪水停止活动,一线水花跃出,腾空而渡,化作一道彩虹,自另一岸跨至这一岸,高约三丈。苦非禅说道:“此道禅茶,名‘狂瞽之叶’。坐虹的中心咀嚼,风情独好。”
那人的两条腿,一屈一伸很多遍,风趣之极,仿佛踌躇和思虑的,恰这双脚,而非溪水浸泡的脑袋。终究,苦大师半蜷曲,说道:“我躲着你们,来何为?贫僧无颜面对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