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妆微微喟叹，也不好责备，只道：“财不露白，我们没有背景，讳饰些才是事理，父亲的事还未结局，固然不能叫人藐视了去，但有多少家底叫人晓得得一清二楚断断不可，今后如有人问起，娘舅应推自家夸口。”
妇女年纪大了都存这个心机，连氏见官家太太爱好女儿也欢畅，点头深表附和。
凌妆蹙眉细思，半晌昂首问：“娘舅那日是否贪多了几杯，将我们家的根柢露了出去？”
阮老夫人斥道：“没眼色的东西，快弄下去。”
凌妆与程霭同上前在蒲团上跪了，端端方正行了大礼，口称郡君。
夏季将至，金陵的气候已经相称沃热，想是白叟怕风，阮老太太房门上挂的还是是靛青底碎花的半旧絮棉土布帘子。
又有个穿着素净的年青妇人迎至门上，与罗氏一道陪着出来，凌妆令从人退在廊下。
阮夫人面色更白，声如蚊呐隧道了别，朝连氏等点头表示，却眼皮也没抬就仓促扶了丫头的手退了出去。
连氏夸奖阮老太好命，养了个名满天下的状元郎。
又有丫环搬了两个蒲团放在堂心。
“也不是喝多了才那么说道……我们初到贵地，娘舅怕人瞧不起我们商户，才与他们亮了亮家底。”连呈显这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头承认。
中间一个老妇声音宏亮隧道：“老太太，您是天子赐封的郡君，便受了她们一礼吧。”
连氏忙拦住：“小女与外甥女本是长辈，拜见老太太是应尽的礼节。”
凌妆和程霭忙见礼，心下不由想，少卿的夫人虽非极贵，也该有诰命在身，如何如此被婆婆贬低？
连氏再三谦辞，方才在客座的第一张椅子上落座。
连呈显连连点头。
阮二夫人罗氏奉老夫人之命出来迎客，穿了身银灰色哆罗呢褙子，头上戴着镶宝石的玉钗，低调扎眼，略客气了两句从速将人往老太太房里引，神采间并没有瞧低凌家的意义，明显是生性拘束。
瞧见连氏，阮老太太起家笑道：“这位就是凌家太太吧？虽离得近，好轻易才见了。”一面表示要让到罗汉榻上。
凌妆观她面色惨白，身形肥胖，似有妇科不敷之症，约略猜出她得宠的大抵景象。
“夫人说得诚是事理，不过，女子边幅美，生下的孩子也都雅，对下一代好。”阮老夫人不错眼看着凌妆。
老夫人不满地横了媳妇一眼，道：“如果身上不好，回房歇着去吧，我这里不消你服侍。”
阮夫人也不言声，只略略欠身。
本朝女子封号，除后宫外，宗室女子和命妇共分七品，公主自是超品的，二字封号的郡主与国夫报酬一品，一字尊号的郡主与侯夫报酬二品，三品称王姬与伯夫人，四品县主与淑人（县主是皇亲、淑人是官员老婆封号），五品郡君，六品县君，七品乡君。朝廷命官的夫人可按夫君的品级获得封号，诰命封到母亲头上的，除亲王郡王是牢固仪制，其他人则需主动请封，还要天子同意，由此可见那阮少卿是个极孝敬母亲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