非常期间,凌妆也不好回娘家,单单唤了品笛,修书一封,缄上火漆,又从箱子里翻出几锭银子与她去找门上小厮送信,叮咛父亲谨慎财帛,表示这头婚事并非母亲想的那样。
苏锦鸿竟日呼朋唤友,至心来往的却少,容毓祁算是嫡亲兄弟,被他瞧破后,干脆和盘托出求他互助。
无庸置疑,把握实权的官员赢利轻易,凌妆冷眼瞧苏锦鸿,翘起二郎腿转动手中杯子,一副满不在乎模样,明显吃定了凌家拿他无可何如,心中气苦,却无良策,只叹人不成貌相。
凌妆心中有事,也分歧人计算,这些人在家都是得脸的副蜜斯之类,也答应以狐假虎威,但毕竟于宫中不敢肇事,此事便悄悄揭过。不过而后她更加谨小慎微,等闲不昂首看人,好轻易熬至斋宿期满,奉侍了太妃等回府。
且说凌妆抱着被褥回到安息处,初珑知少夫人是太妃的心头肉,觉得是太妃所赐,毫不希奇,还喜主子不拿架子,与她一同盖了,只惹得其他府中的酒保眼红不已,借口说她闹腾人骂了几句。
凌东城见信后,公然如女儿料的那般,按捺下此事不表,盼着今后苏锦鸿能好好与女儿过日子罢了。
广香厦的下人第一次闻声少夫人要寻公子,个个卖力,四下跑腿,一消一时三刻即寻得了人。
“我只是先跟你提个醒,你若无从了沘阳王叔的动机,他日有事就给我吱个声,我会助你一臂之力,目前暂可放心。”容毓祁自怀里取出个坠子递过来,想是鲁王府的信物。
出嫁前凌妆也约略听叶玉凤提起过云城郡主,可她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
苏锦鸿见她恨恨瞪着眼半晌不说话,垂垂浑身不安闲,他从小受教颇严,去处有度,本是用心弄出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让她知难而退,因而掸衣而起,道:“若无别的事,我先去寻鲁王世子,他与几位皇子们友情甚好,节骨眼上,你少置气……”
只是按理说,他不该冒着获咎自家王叔和表兄弟的伤害来帮她一个外人才是,却不知存的甚么心机。
见凌妆不该,他顿了一顿,自去了。
孙太妃等人都累坏了,回府天然先行安息保养,凌妆苦衷却重,一时回不得娘家,黑了脸于房中静候苏锦鸿。
“我们将来?”凌妆死咬樱唇,才按捺了泼他一脸茶水的打动。
苏锦鸿一时噎住,转头想这事迟早她也会晓得,已有了应对之语,自行在青花茶盅中倒了一杯白水,叹口气坐下:“你觉得我情愿捐那很多银子出去么?还不是为了我们将来?”
那丹郡主在鲁王府排行十四,当年议嫁的时候,不过嫁了个小进士,故乡在福建,极是贫寒,并且非论是驸马郡马还是仪宾等宗室半子,据大殷法度,皆不得入三省六部实权衙门,不得掌兵,不得为封疆大吏,也就是说不成能出将入相功成名就。
凌妆自来极珍惜身子,方才那内官说是主子唤,归去抱了被子别人也只当她家主子格外体恤,便不客气,上前卷了随他出门,不过内心却惊奇此人的细心。
他劝得倒好,凌妆却不肯跟他东拉西扯,劈脸道:“不知你用甚么体例说动我母亲给你二十万两巨资!且说个眉眼细心,我也好学上一两手备用。”
当然,命根子坏没坏,见仁见智,苏锦鸿甘愿瞒着嫡亲假装残疾,可见对赵王府的悔恨。
容毓祁见他迷惑,约略解释了个中原委。
凌妆的确被他气乐了,畴前规端方矩叫女人,现在倒不要脸叫起娘子来,只挥手让奉养的人都下去。
人去庭空,容毓祁独立小院,入迷半晌,秋风囊括凉夜,他缩了缩脖子,忽地点头,暗叹不该蹚这浑水,王叔的男女之事长辈实不便插手,怎奈一时不经意低头,如琼花冰雪的人撞进视线,竟似直直闯进了心扉……莫非是应了“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”的话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