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皇后乌衣金凤的朝服,正妆端坐,侧面几个宫娥垂首而跪,侍女婢女立在身后。
亭海一手撩着袍子,带领两名宫监,在王常侍一行的期盼中踩着熹微的晨光仓促而来。
婢女趋前两步,扶在主子手肘上。
亭海再次深施一礼,缓缓禀告:“吉时将届,半晌礼官来请,陛下在宫门前候着娘娘一同赴太庙祭告先祖,还望娘娘起驾。”
“比翼鸟――端的像活物普通,现在我们大殷朝,能人异士辈出,想是陛下圣明,连天儿也似比往年好,你说是么?”
摆设于庑廊下的宫廷乐工中,不免有人猎奇地偷偷打量徐行而出的新皇后。
《步虚子――长春不老曲》悠然奏响。
“主子啊!强扭的瓜不甜,您这真是何必……”亭海心下暗叹。
阿史那必力倒没他那般冲动,挠了挠头道:“我只知陛下一人,不屑夜袭。”
羽陵侯府下人想是被远方传来的动静惊起,四周亦亮起了灯光。
宫中鼓乐常鸣,宫人们捧着各色物件来返来回于宫室间,望得这对翱翔的鸟儿时。不免皆立足旁观。
大婚诏公布后,主子多次严令她分开都城返乡,这一次,婢女死活没有依从。
龙腾苑新任宫女工头王常侍用了统统体例劝不动皇后换衣,目睹天光欲晓,只得差人报往兴庆宫。
满室光辉中,静若处子的主仆二人似遗尘凡而立,,蓦地间令贰心生不祥。
凌妆视若无睹,婢女两只手指扭在一块,此际的表情唯有茫然。
婢女的唇色白了一白,目光非常果断:“跟着女人,是奴婢的本分。”
皇后欺霜赛雪的脸颊上,终究浮起了极清浅的笑容。
是耶非耶,在这般的绝世容光之下,都不再首要。
冷肃的内官低头想了一想,亦笑了,悄悄一掌拍在火伴身上,“走,你到龙腾苑盯着,我在此处,别出了岔子。”
亭海早知如此,倒不奇怪,规端方矩行了个礼。
乌衣金凤的朝服裹着她窈窕袅娜的身姿,如风中弱柳,但是却有柔而不折的韧性。
皇后乃至出乎他料想,没让他苦口婆心肠疏导一番,已经立了起来。
乌衣云图的内官掖动手抬首望天,面带欣喜地对身侧的火伴说话。
萧瑾点头:“容宸宁无耻下贱,欲指鹿为马,倒真不如在文武百官面前直斥!你我筹办筹办,趁早进宫。”
或许有人在册立凤和太子妃的时候就见过她,恍然以后,还是震惊于她的美。
阿史那必力冷静无言,目中一片晶亮。
美人在骨不在皮,本来讲的便是当今皇后。
“大喜的日子,皇上那里会见怪。”亭海放下袍子,看也不看王常侍,安稳了一下呼吸,进入宫门前,面上堆起了笑。
凌妆正容,超出那排宫娥们泣请穿戴的大婚吉服,走向宫门。
唯有她一人瞥见主子将那柄削金断玉的短剑放入袖中,她问过几次,没有获得任何答案,她亦做了很多假想,每一个假想都足以叫人肝胆俱裂。
一室芳香的内殿中,宝气流光。
“军知院在崇德坊,看烈焰箭讯,只怕军知院出了大事……”一身劲装的萧瑾盯着阿史那必力诘问,“莫非陛下脱手竟瞒着我们?”
诸帝更迭,虽不改大政,但朝野高低不免民气惶惑。
诸如:“他如何还敢祭告列祖列宗”之类。
民气机安,他坚信!
“海公公!”如见救星,王常侍略显欣喜地迎了上去,“皇后不肯改换大婚吉服,我等办事不力,若皇上见怪,还望公公拯救。”
一时各种讯号划破夜空,卖力应急的马队呼哨一声,从四周八方向崇德坊飞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