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三爷跪倒就叩首,连磕了三个头道:“臣弟是来求圣旨的。无皇上圣旨,任何王公阿哥不得随便收支九门,不得擅自调遣兵士。臣弟求皇上恩准臣带人寻觅绿芜。”
他怠倦地摇点头,我忙奉侍他坐下,又拧了帕子替他擦脸。他闭着眼睛道:“十三弟将来上朝,你不晓得,我坐在上面,看着上面立着的人,每小我都各怀鬼胎,没一小我可托赖,我总在想他们面具背后的真正心机,面上的畏敬虔诚有几分是真?我这才真明白为甚么天子都是孤家寡人,之前看到十三弟站在那边时,我从没有这类感受,孤零零的感受。”
十三爷吃紧地往外冲,我忙拉住他道:“找人也要模样呀,你可有绿芜的画像,拿来让画师还是绘制,好让人拿着寻。”
我点头道:“不会的,即便因为十三爷的福晋讽刺难堪了绿芜,她也不至于自大心冷到投河。”
听着帘子内里的声音,我扶着柱子,一点点软坐在地上。
喜鹊也是养心殿内奉养的宫女,我问:“所为何事?”
他靠在椅背上,半仰着头,手覆在额头上叹道:“我担忧的就是找不回绿芜。”
我摆手道:“不会的,必定能找到。”
十三爷大步而进,满脸彷徨不安,焦灼担忧。
他搁下碗筷,默看着我,半晌后,冷声道:“朕总不能如了他们的意,老九他们等着看朕笑话,朕还偏不活力。”
“……臣照着画像刺探,有人见过一个身着绿衫的女子在河边顶风而站。见到的人说,因有大雾,具面子貌看不清楚,可就是感觉极美。因为女子来得蹊跷,去得也蹊跷,雾起时已立在河边,雾未散人已不知去处,乃至有无知民妇说是河伯。臣又沿河高低探听,却一无所获。厥后,厥后……俄然听闻有渔民从河中打捞起女尸,臣当即前去检察。形貌已不成辨,但腕上所带玉镯却刚好与画像中一模一样。”
十仲春十七日,在康熙驾崩后一个月零四天,十四爷奉诏从西北赶回奔丧抵京。人未到,先上奏折问:“谒梓宫、贺登极孰先?”
我看着他柔声道:“你暗里里老说‘我’,决计不消‘朕’时,我就明白了。以是你现在虽已不是四阿哥、四王爷,可我只情愿把你看作胤禛。”心中早就叫过千百遍的名字第一次从唇齿间吐出。他神采微怔,唇角渐渐逸出笑,暖暖地凝睇着我。
我倒吸口寒气,活活打死!这下应当再无任何人敢暗中通传动静,也无哪个娘娘再敢擅自探听胤禛起居了。紧握着玉檀的冰冷双手,半晌火线问:“你还好吗?”玉檀点点头。
我头埋在膝上,怔怔入迷,他把我从地上抱起,放到榻上,轻拍着我的背道:“最痛苦的会是十三弟,我们该想想如何办。”
胤禛问:“甚么事?”
半晌后,他一面轻吻着我耳垂,一面低语道:“朕江山美人都有,的确不必和他计算。”我脑袋晕乎乎中,透出一丝复苏,忙推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