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着性子随便而走,不经意时发觉四周景色非常熟谙,了望着不远处的屋檐廊柱,心中滋味庞大。肃立半晌后,渐渐而去。
我走到她身侧,握住她手,她回握住我道:“昨日我心下难受,跑去寻姐姐。姐姐笑骂了我一番,现在我倒是想开了。姐姐道‘自古成王败寇,何必多怨?’还说我们既生在了帝王家,常日享用着凡人不成及的尊崇,那天然也有凡人不成及的痛苦。与其哭哭啼啼渡日,何不干脆铺高兴胸,多一日高兴是一日,最后若真是‘到头这一身,难逃那一日’,要软禁那就陪爷去软禁,要砍头那就同赴断头台,这平生争也争过,笑也笑过,另有何憾?”
十福晋看着我的大氅道:“色彩是太素。越是雪天,才应穿色彩重的。”
我对弘历、弘昼和承欢道:“你们若不怕冷,就自个玩一会,若冷了,就先归去。”他们点点头。
我紧裹着锦鼠毛大氅,口里说着、手里比划着教弘历、弘昼和承欢堆雪人,弘历悟性甚好,只听我讲授,已经堆得有模有样,弘昼和承欢却不诚恳,老是给弘历帮倒忙,惹得弘历又气又笑。
我走到十福晋身侧,两人踏雪缓缓而行。她道:“你现在看着更加平淡了。”
胤禛道:“他放弃只是因为他当年不得不放弃。现在外有俄罗斯,西有准噶尔,都在虎视眈眈,至今战事不竭;内有台湾,大的叛逆固然安定,却仍余波不竭,汉人中的反清权势也蠢蠢欲动,朝内吏治混乱,贪污敛财成风。朕初即位,本年一月就连颁了十一道谕旨,训谕各级文武官员不准暗通贿赂,多方讹诈,病官病民。仲春命将亏空赋税各官即行撤职追赃,不得留任。三月命各省督、抚将幕客姓名报部,制止出差官员放纵部属需索处所。户部库存亏空银250余万两,令历任堂司官员赔补,被撤职抄家的各级官吏达数十人,很多是三品以上大员。正因为这些办法,朝野高低有很多人对朕不满,暗中都希冀着当年的‘八党’能为他们出头,朕若不不时敲山震虎,这些反对的权势凝固在一起,内忧内乱加在一起,大清江山堪舆。”
我喜问:“真的?那不是能够赶上过个团聚年了。”
西北虽有战事,但因一向捷报频传,再加上这是胤禛即位后正式庆贺的第一个新年,以是宫内各处喜气洋洋,筹办欢庆雍正二年的到临。
我盯着他摇点头道:“你说的或许都有理,可真只是为了敲山震虎吗?”
十福晋摇点头道:“我不是这个意义。七八年未见,刚才在雪地里乍瞥见你,竟不敢出声,感觉你淡地好似会跟着雪化去一样。美是美,可太清冷了。”
我撇开了头,老十啊老十,得妻若此,今后即便再艰巨,也有人联袂同业。
胤禛搁下羊毫看着我,我道:“八爷早已放弃对皇位的觊觎之心,为何你不能放过他?”
很多年未曾见过的十福晋身着一袭大红大氅立在身后。弘历和承欢上前存候,她让他们起来,看着我微微一笑道:“真是你!很多年未见过了。”
十福晋凝睇着远处,神思恍忽,嘴角带着个幸运的笑轻柔地说:“不,能嫁给爷,是我之幸。”
十福晋点点头,起家走到亭柱旁,凝睇着雪中庄严的紫禁城幽幽道:“我这段日子眼泪老是不断,月初皇上撤了安亲王爵。皇上竟然说,外祖父活着时‘用心不正’,‘自恃长辈,每触忤皇考’,又斥责我娘舅们‘相互排挤,恣行追求’,下旨‘安亲王爵不准秉承,其部属佐领,著俱撤出,别离给廉亲王、怡亲王。’可刚下旨没几天,就又寻了八爷的错处,把即将赐给八爷的佐领撤出,给了十三爷。姐姐和八爷现在也是动辄就错。凡事总能被寻到不是之处。上个月副都统祁尔萨条奏满洲丧事有过事奢糜者。皇上就责备八爷,谕称‘昔廉亲王允禩于其母妃之丧,加行祭礼,焚化珍珠、金银器皿等物,荡尽财产,令人扶掖而行半年。’叱骂八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