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了容菀汐的安排,宸王不必担忧甚么。放心过后,却反而是一股如同潮流般澎湃的哀思囊括而来,兜头而下,压得他透不过气。手心、脚心都是冰冰冷凉的,呼吸也不那么顺畅,一如初夏和知秋那般神采惨白,紧紧攥着拳头,却还是止不住心内狠恶的颤抖。
但是……没想到父皇竟然去了……父皇还没比及这些,便去了……
是否父皇还在生他的气?是否父皇还在气他赢了大哥?以是才连最后一面都不让他见,以是才连一句嘱托和交代都没有。
容菀汐笑道:“可别怪得太早,或许真的有甚么极要紧的急事儿呢。”
今儿上朝之前,他还去漪澜宫给父皇请了新年的安。父皇的模样明显看起来很不错,还乐呵呵地说,让他下午早些带着菀汐进宫来。说是已经让母妃备了家宴,本年因着身子不适,便不大操大办了,只是叫了在京都城里的这些后代们,到漪澜宫里用一顿年夜饭,一起守岁,倒是别有一番乐子。
父皇就这么走了……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让他看到,连最后的交代都没给他。
容菀汐笑道:“你从议政殿的龙椅旁下来,却直奔福宝斋去,可真是难为你了!”
父皇这平生,所获得起码的便是家的暖和、便是嫡亲之乐,不管是他不肯也好、还是他无福也罢,这都成了他坐拥天下、富有四海的平生中,独一贫乏的东西。及至生命最后的一段日子,他很想要获得这些,但是恰好天不遂人愿,并不能遂了他的意。
这俩丫头也不客气,连声儿谢都没有地就接了,也不在乎这是宸王特地给容菀汐买的东西,送到嘴里便吃起来。
初夏给容菀汐找了一身水蓝色的银丝绣锦裙,看起来清素寡淡。给宸王找了一身银灰色的袍子,看起来沉闷慎重一些。容菀汐很快换好了衣裳,将衣袍给宸王扔了畴昔,让他也快些换上了。宸王还算敏捷地换好了这一身便袍,神情却还是有些怔忪。
刚下了马车,容菀汐和宸王便听到了自漪澜宫里传来的阖宫哭声。宫院门口儿的保卫们,此时已经尽数到院子里去跪着,哀思地哀哭着。这些男人们一声声的悲哭,让人听着心内凄然。但这些悲哭里,却定然是有真有假。
内里放着的,是十几块儿“福”字形状的红色糕点,看起来和牛乳糕差未几。容菀汐拿了一块儿尝了,一口还没咽出来呢,便忍不住笑道:“这那里是甚么新点心?不过是牛乳糕换了个款式罢了。把本来的圆糕点,变成了福字罢了。不信你尝尝,口味可有分歧?”
话音刚落,忽听得院里传来一阵疾走,还加上几声焦急地大喊:“殿下……不好了殿下……”
“可不是么,刹时变成了升斗小民。你快尝尝,可别孤负了我的一番情意。”宸王说着,边急着把糕点翻开了。
固然晓得皇上驾崩是迟早的事儿,但却也从未想过,皇上会刚幸亏大年三十儿这一天仙去。特别是在皇上已经撑了这么久以后,他们如何也想不到,皇上会说没就没,乃至于连一个病重的传召都没有。如果病重了让他们进宫去伴随几日,也总算有个筹办。这一动静来得太俄然,乃至于宸王和容菀汐都有些不敢信赖本身的耳朵。
“转头儿迟早让人把这破店给查封了!”宸王气道。
另有漪澜宫屋里屋外跪着的主子们,各个哭得哀思不已,可真的在乎皇上死活的,不过是常日里奉侍皇上的那几个主子罢了。并且这些主子中,除了那忠心的李忠贵以外,其别人,都只不过是在担忧本身的来路罢了。
皇上在床上平躺着,面上一丝赤色也无,但是看起来,竟然有些许宁静之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