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消多叮咛甚么,皇后得了肺痨,白太医岂能藏着掖着?从坤宁宫出去,就会立马去禀报皇上。要晓得,这“肺痨”二字,如果放在平凡人家里,那可就是必死无疑的病症。且即便是死,也不得好死。因为这病是能感染人的。那些个没有主子的人家,一旦有人得了这病,便是只要孤零零等死的份儿,一家人都要离她远远儿的。
但是放在皇家,总算另有一线朝气。她好歹是皇后,皇上总不好直接将她扔出宫去吧?不过是封宫医治罢了,宫里,还会给她留下几个奉侍之人。
坤宁宫里,白太医正在给皇后诊脉。许是初春季气炎热、许是一时担此重担过分严峻,白太医额头上的汗水,顺着脸颊流下来。
可心中一个动机儿闪过,这本来已经有些寒意的眸光,却又垂垂暖和起来。是他让她说实话的。她只不过是听他的话,照实说了罢了。
皇上按着她坐在身边,轻拍着她的手,深深看着她这因着光阴的腐蚀,反而更有几番风味的面庞,很久,叹道:“朕如何忍心怪你呢若朕连你都信不过,这后宫里,岂不是无人可托了”
君王之情,不过如是。情义再深再重到底也大不过江山社稷去。
皇上寂静半晌,忽地,畅怀大笑起来。
伸手扶了皇贵妃起家,笑道:“爱妃啊朕公然没有看错你。这宫里,独一一个肯对朕说实话的,也就只要你了。”
越是上了年纪,他越能觉出孤家寡人的苦来垂垂,他巴望有个暖和之所,能让他怠倦之时,有所停歇。
皇上很对劲地点点头,道:“爱妃你虽久居深宫,但对天下局势却能把握得不差。的确,已经与我们开战的雷国,自是不必说,另一边的火国、云国,哪一个不都对我风国膏壤虎视眈眈?只要再有一国插手到战局中来,这乱世,便起了。”
皇上揉了揉额头,起家道:“去漪澜宫。”
“听太医说,她这病起了有些日子,只是一向迟延着,乃至于到了咳血的境地。怕是凶多吉少。”皇上道。
只是有些怠倦地淡淡叮咛道:“好,劳烦白太医给本宫开个方剂出来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