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微挑眉,悄悄“嗯”了一声后再问:“沈嬷嬷派你来紫薇苑做甚么?是她让你在门外偷偷摸摸,像个偷儿一样行事不成?”
她固然不如祁老夫人身边的大丫环珊瑚那样受正视,但她在沈嬷嬷部下一贯也混得不错,是以先前鸣鹤堂里究竟出了甚么事,她是知情的。
鸣鹤堂的人,在祁老夫人跟前如何非论,出了鸣鹤堂的门到了外头,那必定是得脸的。
太微道:“倚翠姐姐,劳你带她出去,再不准她靠近紫薇苑一步,如果转头有人问起,便说是我的叮咛。”
她急声说着话,一边悄悄地觑了花荫底下趴着的大狗一眼。
黄衣婢女闻言一愣,随后拔高了音量:“奴婢说的句句是真,断没有一个字谎话。”
她不想将话说全了,太微便偏要让她说。
她的尖叫声全变作了哭泣,像是春日里的轻风,吹拂过枝梢时收回的声响。
太微点头道:“是啊,今晨才送来的,那沈嬷嬷为甚么只隔了几个时候便要特地派你来探它的环境?”她掸掸袖子,持续道,“沈嬷嬷办事可向来没有如许莫名其妙的时候,我思来想去,约莫只能是你在扯谎才对。”
太微自知食量惊人,很有些忸捏,避开她的目光,摸了摸脖子道:“呀,晚了,我有个事儿要同父亲说,得先去书房一趟。”
黄衣婢女满眼都是惶恐失措,对上太微的视野后,更是躲躲闪闪不敢直视。
这时,一向没有出声的姜氏蹙着眉头问了一句。
太微走下台矶,站到她身前,微微弯下腰盯住她的眼睛道:“大喊小叫不成体统,我本日便替祖母分忧经验经验你,谅祖母转头晓得了,还要夸我孝敬懂事。”
太微问道:“谁派你来的?”
太微见状,微微弯起了唇角。
现在沈嬷嬷乱了阵脚,事情便轻易很多。
她越想越慌,哭泣着想要说话。
姜氏猜疑地同她对视了一眼。
她晓得五女人脾气不小,可五女人夙来没有甚么背景,即使发脾气也只是憋着生闷气罢了,那里敢如许肇事。
哪怕只是个卖力洒扫的小丫头,也不时被人敬着称一声姐姐,像本日如许被人压着跪在地上掌嘴,还不准哭嚎的事,是向来没有的。
“鸡笼里的鸡不见了,可笼子上的锁却还是好的,老夫人感觉不对劲,要沈嬷嬷暗里调查。沈嬷嬷挂念着阿福……”
黄衣婢女又是一愣:“是、是今晨。”
“沈嬷嬷狐疑阿福有鬼,放心不下,以是才会让奴婢来偷偷地看一眼环境。”
她踟躇着,支吾着道:“嬷嬷让奴婢来瞧一瞧阿福……说是、说是看一眼便可,不必打搅夫人,以是、以是奴婢才会……”
太微原只筹算让鸣鹤堂里乱一乱,让祖母分用心不来折腾她和母亲,没想到偶然插柳柳成荫,误打误撞了。
姜氏听罢,嘴角翕翕,半响惊奇地问了一句:“两只鸡,你一人便全吃了?”
五女人的话明摆着不在乎她是谁的人,这么一来,她便只能希冀姜氏在乎了。
好笑意冷若霜雪,实不是甚么驯良的模样。
“才会如何?”太微看着她,浅笑道。
她声音悄悄的,听上去是实足的漫不经心,可每个字落在黄衣婢女的耳朵里,都像是惊雷。
黄衣婢女闻声“扯谎”二字,心头狂跳,终究甚么也顾不上了,当场一叩首,磕得砰砰作响道:“女人,奴婢没有扯谎!”
黄衣婢女颤抖了下,脸上红红地肿起一个巴掌印。
黄衣婢女的神采因此愈发丢脸。
可姜氏的目光一向落在女儿的身上,并未多看她一眼。
她挣扎来挣扎去,如何也摆脱不开,这眼泪珠子就从眼眶里溢了出来,扑簌簌落到倚翠的手上,像是受了天大委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