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仍然在研墨。
焦玄回想着昔日旧事，俄然话锋一转道：“传闻你看中了靖宁伯的女儿？”
他伸手去拿墨锭，一边研墨，一边低声说了句：“栩栩如生。”
薛怀刃依言起家，走到桌案后去看纸上的东西。那上边画的，是一块肝，一块人的肝。
焦玄抬头看了一眼薛怀刃：“他有一群的女儿，留一个拿来跟慕容家缔盟，有何不好？恰好他不干了。”
他意味不明地说了一通话，脸上笑意垂垂淡去。
掺了冰片和金箔的墨，像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水蜿蜒流淌，披收回冷冽微香。
他望着义子，笔下行动慢了些，笑着道：“总感觉昨日才遇见你，没想到一晃神就这么多年畴昔了。”
可薛怀刃面上神情却没有涓滴窜改。
薛怀刃腹诽了句，放动手中墨锭道：“没有结婚，如何算慕容家的人？”
窗外雪落如霰，噼里啪啦地打在厚厚的窗纸上。
又问一遍：“果然想娶她？”
这话问得非常俄然，要的就是令人全无防备之力。
国师得了夸奖，面露忧色，像个顽童般嬉笑起来，丢开笔朝纸上悄悄吹气。不过气候冷，墨也干得快，纸上的字和图，早便已经干了。
前一句问的是靖宁伯的女儿，这一句问的倒是祁五那小我。
焦玄听到“慕容舒”三个字，又重新笑起来：“要不说靖宁伯识时务知进退呢！那将来姑爷一看就不顶用，还留着做甚么。”
薛怀刃今后退了一步，跪下去道：“儿子平生第一次喜好人，是以并不晓得这份喜好有多重。可儿子内心清楚，这辈子，恐怕都不会再赶上第二个如许喜好的人了。”
焦玄定定看着身边的年青人。
薛怀刃也没希冀他能是个锯嘴葫芦。
焦玄说到这，忍不住大笑起来。
铺天盖地的白，能活活将人冻死。
“可要我说，靖宁伯绝对是个顶聪明的人。”
焦玄道：“也真的难怪皇上喜好他。如许识时务，谁不喜好？连我都喜好。”
他号召薛怀刃上前来：“看看我这画如何。”
“我让你跟我走，你还不肯意，站在死人堆里冷眼看我，像看个傻子。”
他固然重新活了一遍，可旧事仍然如同梦魇一样追捕着他。
说话间，焦玄低头看了一眼砚台。
猪肝牛肝乃至鸡肝，都是能够拿来吃的东西。
但人的肝脏，能够拿来进食吗？
现在多年畴昔，阿谁衣衫褴褛病入膏肓的孤儿，已经长成了漂亮矗立的年青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