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以,不管天真现在如何呼喊他,都只是在呼喊一个已经不在的人。
匕首上刺,寒光掠过斩厄的手腕。
鼻息、心跳、脉搏。
“那你呢,你又觉得你能逃到哪儿去?”
杨玦不由愣住。
他趔趄着后退了两步。
“天真——天真——”
心跳声擂鼓一样清脆,瞥见天真的那一刹时,她的脚动得比思路更快。
小七背对斩厄,紧紧抱着天真。
“快脱手!”杨玦眉头舒展,又呵叱了一声。
匕首重重没入斩厄肋下。
“斩厄……”
天真吃紧后退,狼狈地闪躲。
长剑当即换至左手,他仍然守势不断,只要天真不死,杨玦不发话,他就不会放动手里的剑。
“啧,你好都雅看,清楚就很像!”
小七一把抱住天真。
杨玦厉声喝道:“杀了他!”
“哈、哈哈哈哈——”杨玦闻言,俄然狂笑不止。
“我又没说不像。”
他大抵是要死了。
“还不快脱手!”杨玦冷冷地看着他。
天真瘫坐在地上,用力捂住肚子上的伤口。
风中满盈着浓烈的血腥味。
“斩厄,求求你了……”天真部下用力,匕首又刺入两分,直至绝顶。
“是挺像,都有眼睛鼻子和一张嘴。”
斩厄低下头,神情板滞地看着天真。
天真沾着血的双手,紧紧按在匕首的柄上。
地上的天真,咳嗽着,鲜血呛入鼻腔,满脸都是。他睁沉迷蒙的双眼,悄悄抓住斩厄的裤管,呢喃道:“咳、你个傻子……要、如果咳……如果哪一天想起来了……咳……可如何办……”
“大厦将倾,殿下不去守着宫门,拦住信陵王,却带着雄师跑来慕容家抓人,是终究疯了不成?”
阿谁时候,斩厄便已经不记得他是谁。
杨玦皱起眉头,远了望畴昔,斩厄的脸,还是那张没有神采的脸,但泪水正从他的眼眶里滚落下来。
天真呕出一口暗红色的血。
“如何?伱真觉得我只带了一個斩厄?”
斩厄的剑,提起来,刺下去,又提起。
落空影象,不会说话的斩厄,只是一把杀人的兵器。
不等杨玦反应过来,他的人影已掠至斩厄跟前。
尖而薄的利器,精确地刺入血肉,斩厄的血流到他的手上,和他本身那几近要沁入皮肤的血腥融为一体。
“你在看甚么?”
夜风拂过剑刃。
杨玦在暗淡中轻笑了声,朝斩厄喊了个“停”,而后同天真漫然隧道:“你觉得你能逃去那里?”
天真微微垂眸,望向本身颤栗的手。不是因为惊骇,也不是因为冷,但手上黏黏糊糊沾着的血,让他颤栗不已。
“我疯不疯,用不着你来评断。”杨玦的声音俄然冷下去。
“如何,我若说是,你就感觉像了?”
碎裂的布条,在风中摇摆。
“斩厄……对不住……”
她怀里的人,已经比七月的夜风冷。
她仍然没有松开手:“天真,等一等,再等一等。”
兵器。
“既然不是,那便不像。”
三年前,一夕生变,薛怀刃和祁太微消逝无踪后,天真和斩厄也不见了人影。他一向觉得,斩厄也跟着分开了。
这两个字,仍然熟谙得如同他本身的名,但“天真”二字,却从斩厄的脑海里消逝了。
他喘口气,吐掉一口血沫子,嗤笑道:“就算你带着斩厄,也不成能从洛邑满身而退。”
斩厄俄然愣住了不动。
灰尘扬起,斩厄伸开嘴,血像流水一样滴下来。
长剑高高地举起来。
一刻钟?还是两刻钟?
长夜里,只要剑光来势如电,甚么往昔、兄弟,都已不复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