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宰相沉吟半晌,同意了太傅的主张。
“朕已没有兴趣,皇后,扶朕回凤仪宫歇息吧。”启毓怠倦地说。
慑于父皇的严肃,皇后始终不敢对他动手暗害,然皇后这么多年,却在公开广结朋党,扩大权势,朝廷一半要员都已在拉拢她的部下,只待父皇年老传位之时,策动政变成大皇子篡夺皇位。
“皇上息怒,小不忍则乱大谋,皇上现在谦让,待他日国势强大,定将西陵剿除,将琉凡太子五马分尸!”皇后走畴昔挨着他坐下,温言安抚。
“我实在很想像二皇兄普通,工于乐律,沉沦诗词,不问政事,与世无争。”琉凡背过手,窗外冷风吹进,扬起他垂在两鬓的头发,有几分怆然。
木石道长修为颇高,平时云游四海,在太傅要求下不得不长留道观,暗中教太子修习武功。而木石道长在云游四海时,带返来的十几个孤儿,也恰好与太子一同修习。
启毓看着洛波纹,眼里尽是不舍,他沉吟半晌,说道:“郡主,你随朕去凤仪宫,朕有话和你说。”
若曦殿里一片悲声,特别是父皇,抱着母妃尚留余温的身子,哭得肝肠寸断。“若曦,若曦,你是朕最敬爱的女人,你如何狠心丢弃了朕!”父皇哭着,竟然咬破手指,滴一滴鲜血在母妃的额头,说是留下印记,好来生相认。
承恩殿里,沉浸在落空母亲的哀痛与孤傲里的他,尚且不明白他处境的伤害,也不晓得将来将要面对多少的艰巨,他只记得司马太傅的脸那样凝重忧愁,抚摩着他的头发一声声感喟,而宰相殷洪逾坐在一旁,也是忧心忡忡地不竭扶着下巴的胡子。
洛波纹看着他的眼睛,蓦地打了个寒噤,风林更是战战兢兢地躲在了她的背后。
皇后在不能劝谏父皇废立太子后,公然以最快的速率将压抑的锋芒直指他,东宫无处不是她安插出去的眼线,今后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她的密切存眷之下,不敢有涓滴闪失。
殷宰相迷惑道:“恶劣不肖,皇后不是恰好以此要求皇上拔除太子吗?”
他记得母妃垂死之际,一向抓着他的手,悲戚地凝睇着他,久久闭不上眼睛,直到父皇在她面前口谕,将他立为大西陵太子,母妃的手才松开,带着一丝欣喜的笑容分开了人间。
“是,臣妾这就扶您回宫。”高艳扶着启毓的手臂,两人一同站起。
皇后的脸上暴露一丝笑意,她说得风雅,实在早就算到天子已倦怠,哪另有兴趣临幸秀女。
“行宫幽深,临时没有发觉有大皇子的眼线,不过殿下统统谨慎为妙。”小筑道。
“小筑,琉火的眼线,应当看不到这行宫里吧。”琉凡用手指撑着下巴问。
启毓总算是累了,他寂然坐回龙椅,眼露杀气瞪着火线,似无核心。
“朕乃九五之尊,金口玉言,口谕已下,谁也别想要朕变动!”父皇满脸寒霜,连看也没看皇后一眼。
没有了一群宫女的环绕,不消装成荒淫无度,沉迷歌舞酒色,琉凡用手枕着头,享用着这一晚可贵的清净。十五年了,母妃病逝的一幕仿佛只在明天……
洛波纹微风林站在角落,不时抬脚躲开砸碎飞溅的瓷片,不知如何是好。
皇后抱恨黯然退下,冷冽的目光掠过他的脸,让他寒意顿生。几天以后,父皇上朝,皇后娘家端木一族全都站出来,力谏父皇另立太子,然父皇涓滴不为所动,并当朝颁布圣旨,正式册立他为东宫太子,入住东宫承恩殿。
那一年,他还只要四岁,母妃缠绵病榻已稀有月,终究在阿谁酷寒的初春,永久分开了还年幼懵懂的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