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梯上响起轻微的脚步声。子虚站在楼梯口,定定的望着栎川。
话虽这么说,谁去把栎川搬出去呢?几人你看我,我看你。最后合欢耐不住性子,把栎川搬了出去,放到了不归路上。不归路上的躯壳,会主动分化成藐小的沙粒。
栎川道:“我只是想陪着红衣长大。”
玄荆闻声他的话,不由把目光投向身边的独孤幽。独孤幽垂眸喝茶,假装未觉。
独孤幽摇了点头,却没有再说下去。
却听子虚轻叹一声,仿佛在一刹时老去了百十年。
栎川上前,向子虚深深鞠了一躬:“上神,我能不能留在这里,不去循环?”
子虚摆手:“去吧,去吧。安知本日一别不是你他日的造化?”
合欢看着他的身影没入六道循环当中,自言自语道:“这么大的动静,莫非来时还要做人王不成?”
子虚悄悄点头,眼泪却扑簌簌往下落。合欢没有去劝她,反而把目光投向门外。栎川走后,堆栈表里的阴暗一扫而空。此时到了傍晚时分,天涯的云霞非常残暴。
“杜若?”风四时惊奇的望着他,又不成置信的望了望中间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合欢。
独孤幽有几分落寞:“谁说不是?可叹我们父子在战乱中失散,终我平生,再没有见过我那孩儿。”
独孤幽已经站了起来,固然方才听宇清平说过。去取冰魄花有伤害,可也没想到栎川真的只剩灵魂返来。一时不晓得该说甚么才好。
玄荆忍不住感喟:“你曾经那样摧辱于她,又逼迫她,她天然对你好感不起来。”
数万年前,三界出了很多问天证道的大能。这些人顾忌子虚的铁面忘我,妄图颠覆次序,侵犯子虚。这些大能在雪山之巅和子虚展开了一场厮杀。
风四时俄然站直身材,一脸严厉的望着郑客:“你到底是谁?”
子虚道:“红衣已经不是之前的红衣。她现在精神凡胎,又天赋不敷。受不住你身上的阴煞打击,还是不要见了。”
杜若笑道:“我还没无聊到在一个后生长辈面前胡说。”
玄荆道:“你特地来此等她,就是为了报仇吗?”
子虚无恙,杜若却因为杀孽太重,而自请堕入循环。
杜若一愣,半晌便明白过来他说的是钱美娘和茵茵。
风四时俄然轻笑一声:“忘了恭喜你了。你老婆和女儿就在这里落脚。”
合欢和他同体同源,心灵相通。闻言反问:“不是你犯了错,被罚到尘凡历劫吧?”
郑客的目光在屋内几人的脸上转了一圈,最后落在玄荆身上。他晓得,这里除了店东子虚以外,就数玄荆最管事。栎川的尸身他带返来了,总不能就摆在桌子上。
合欢问道:“阿虚,你不舒畅吗?”
杜若道:“如何不能,就像人有两面。一棵树莫非就不能有两面吗?你的化身也不但是面前这一个吧。我可记得,当年阿谁少年模样,但是其丑非常。”
子虚悄悄阖上手心,回身上楼去了。
风四时豁然变色:“你胡说。”
子虚还是点头:“栎川,别让我脱手。”
杜若点头。
走近了,才看清那人本来是郑客。他肩上抗的不是别的,恰是栎川的尸身。
“这如何能够?”发作声音的是风四时:“一棵树,如何修出两个灵体?”
郑客这下真的笑开了:“你靠着我的本体,现在却来问我是谁?”
“过客?”玄荆道:“如许的女子,倒是希奇。”
独孤幽悄悄点头:“你不懂。她不是一个平常的女子。我晓得,我伤她至深,她一辈子不谅解我也是应当。但我不平气的是,她的心中向来就没有过我。或者说,她的心中向来就没有过阿谁天下。她的冷酷,就像她本是一个过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