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鬓边的发丝疏松下来,低垂在她侧脸上,面上还带着刚从小睡中醒来的迷离慵懒。拓跋宏紧盯着她,一句话也不说。她睡着的模样,像个娇小的婴儿,从活泼矫捷的五官上,就模糊猜得出,她在梦见甚么。一时眉头微蹙,嘴唇紧紧地抿着,一时又无声无息地绽放一道笑意。那才应当是她本来的模样,慧黠灵动,娇俏妍丽。
冯妙往那只手上贴去,口齿间含糊不清地呢喃。那软软的调子,尾音微微勾起,像小兽毛茸茸的尾巴,一下一下,直往民气尖儿上扫去。哪怕她现在开口要天上的玉轮,也叫人情愿摘给她。
拓跋宏抬手,想在她背上轻抚,却在半空生生顿住:“朕还你明净,总该叫民气服口服,你有甚么证据,能压服朕?”
可她一醒过来,就全都不一样了,恪守着妃嫔的礼节,像被剔去了酸味的梅子,只剩下甜腻的果肉,无端让人感觉少了灵魂精华。
她的沉默,让拓跋宏愈发心头不快,语气不经意地减轻了几分:“没甚么事,朕就要归去了。”
拓跋宏握住她的手,往前一拉,整杯水都倾泻在地上,打湿了脚上的绣鞋。惶惑之间,冯妙闻声拓跋宏的声音近在天涯:“你不是花了心秘密朕过来么,如何来了你又不好好接待?”
室内没有回应,忍冬排闼出来,床榻上却没人。她迷惑地转头,正瞥见冯妙胡乱披着一件外套,缩在角落里,抱膝坐在地上。她大睁着眼睛,浮泛无神地盯着脚尖。
俄然“啪”一声轻响,放在胸口处的书掉落在地上。冯妙突然惊醒,慌镇静张地松开了握紧的手,定了定神才看清站在美人榻边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