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妙几次看了几遍,才不得不信赖这是真的。文书中国记载得清楚详细,想必是探子亲眼瞥见了,并非讹传。那笔迹在她面前垂垂恍惚起来,她只觉手足一阵阵地发凉,腹部像被人狠狠地击打了一下,疼痛难忍。
冯夙刚要伸手来拿,她又把手收回身后:“不过是只香囊罢了,哪值得巴巴儿的跑过来一趟?你是专门来还互换香囊的呢,还是有别的甚么事?”
拓跋瑶对着他咯咯笑道:“冯小公子,你是来还香囊的吧?”她把手掌摊开,一只男人式样的香囊正躺在她手内心。
刘全见明天的文书有些多,陪着笑问:“要不要召中朝官高大人或是李女史来,皇上口述了让他们去办,能看得快些。”拓跋宏无声地扫了他一眼,刘全立即闭了嘴,嘿嘿笑着说:“我这风寒重了,人也胡涂了,皇上渐渐地看,我去外间筹办茶点夜宵去。”
冯夙被她看得更加慌迫,本来白净的神采变得涨红,话也说得结结巴巴:“我……公主的东西矜贵……我来还你……”
正说着话,有内监出去通禀,昌黎王府的马车已经在宫门处备好了,叨教小郡公爷要不要登车回府。因为至公子冯诞眼下也只剩了郡公的封号,内监、家仆称呼时,大多风俗在冯夙身上加个“小”字。
冯夙见她盈盈含笑,心旌摇摆不止,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。在他眼里,拓跋瑶身份高贵,素净开朗,举手投足间带着和博陵长公主母女一样的骄贵,却又不像博陵长公主那样,老是对他冷眼谩骂。从小便感觉高不成攀的公主,此时正对着他一人笑语嫣然。
刘全在一边不住地咳嗽,他都教了一天了,可这小公子就是不听劝。
明显记得把香囊放在左手边,拿回时也是从左手边拿的,如何会拿错了?陈留公主的香囊上,绣着青雀图,一看便是女子用的款式。冯夙找了个借口出门,想把香囊还归去。
冯妙倚在他臂弯里皱眉:“那是皇上本身想出来的,可别赖在我身上。唔……明天的药可有一股怪味。”她把脸埋在拓跋宏的衣衿上,扭来扭去地不肯喝。
冯妙睡了大半天,这会儿反倒不困了。抱了一只软枕,凑在一边随便地跟着看。十封奏折里,总有那么一两封是斥责冯朱紫失德的,她并不在乎这些浮名,看得几封感觉无趣,目光就转到拓跋宏手里正在看的文书上去。
见他又窘又楞的模样,拓跋瑶忍不住又是一阵笑:“我逗你的,这香囊送给你吧,是王府里的侍女做的,我另有好些个呢,你别嫌弃东西不好就成。”说着,她把冯夙的香囊递过来,一起压在他手中。
他仓猝截断了拓跋瑶的话:“不不,公主怎会是不祥之人?我该替姐姐,谢过公主殿下的一番情意。我还要去崇光宫,公主不如跟我一同去看姐姐。”
“不过,冯朱紫对我有些成见,我怕她病中吃心,反倒对身子不好了,”拓跋瑶像是极度难堪,不晓得该如何办才好,“要不你就把这药加在她平常的药里吧,免得她晓得了又要多想,反倒不好了。”
文书上不过寥寥几行字,却更加显得触目惊心。王玄之返回安康后,南齐天子对他大发雷霆,斥责他与索虏勾搭,在宫中饮宴时,把盛酒的铜樽掷在他脸上,砸破了他的额角,当场血流如注。可南齐天子仍然不解气,当场命摆布侍卫剥去他的上衣,杖责十下,又命他赤裸上身替本身牵马执辔,对他各式热诚。
拓跋宏把药汁含在口中,一点点喂给她,一小口药汁也要几次展转好久。快意和忍冬都红了脸不敢再看,一个说要去华音殿关窗子,一个说晚膳的菜色要提早定下,都瞅个机遇便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