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霜凑到她耳边，决计抬高的声音显得有些阴沉：“公主想想，皇宗子已经两岁了，当今皇上在这个年纪，已经是昭告天下的太子了……”
冯妙一动也不动，他要抱就抱，他要扶就扶，他要亲吻安抚也都由着他，她的眼神只浮泛地盯着裙下不竭排泄的赤色。
一只手从她小腹上软软地垂落，人还是毫无活力，眼角却滚出一大颗泪来，贴着她美好的脸颊，一向滑到嘴边。
“公主，”飞霜拍着她的背，“莫非您还想像之前那样，由着别人把你像牛羊一样送人？”
侍御师搭上她一只手腕，凝神听了半晌，感喟着摇点头。
拓跋瑶怔住，喃喃地说：“对，百口莫辩，没有人会信赖我的，就像他们要把我嫁给一个傻子时一样，没有人会帮我的。”她俄然想起甚么，迷惑地问：“可冯朱紫也是太皇太后的侄女，太皇太后为甚么不想要她的孩子？”
冯妙悄悄点头：“你还会有，那是你的事，跟我无关。”她把一双手按在血泊中，茫然地想要抓住些甚么，却只染了一手血迹。她转转头，把手贴在拓跋宏胸口：“你这个做父亲，还没抱过他呢，今后也抱不到了……”
宫中唯一一个正在孕育的子嗣落空了，动静几近是一夜之间传开了，乃至宫外也得了动静。
冯妙用足了力量向他一推，从他怀里摆脱出来，跌落在地上。她本来就没有多少力量，此时更是虚软，可她眼中的死寂和恨意，让拓跋宏不由自主松开了手。
冯妙疼得说不出话来，身材里像有甚么东西在一圈圈收紧，再猛地撕扯开。小腹沉沉地下坠，让她的手不自禁地紧握成拳。她撑着小桌边沿，想要站起来，才刚一动，就有一股炽热的东西，从两腿之间流出来。
冯妙仿佛涓滴感受不到痛苦一样，双手交叠着放在小腹上，就像她方才晓得有了这孩子时一样，嘴角挂着一抹满足的浅笑。
冯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连指节都垂垂发白。她强撑着用气声问：“你给我喝了甚么？”她连称呼都健忘了，如果孩子留不住了，守着那些好笑的礼节另有甚么用？
冯妙看着他，眼里起先的惊惧逐步退去，只剩下一片空茫，嘴唇翕动，缓缓吐出几个字：“你真卑鄙！”
“公主，您别悲伤过分了，朱紫娘娘福薄，没留住这个孩子，跟您有甚么干系呢？您明天只是去给太皇太后存候，连崇光宫的门都没有进过。”飞霜帮她解开辟髻，“公主早点睡吧，明天早上另有给王妃存候呢。”
“公主，”她的声音，像梦靥普通几次回荡，“只要成为有效的人，才永久不会被丢弃啊。”
“朕没有……”拓跋宏想要辩白，可那药是忍冬筹办的、冯夙亲手煎的，在甚么都还没有查清之前，他不忍心让她面对思疑统统的能够性。“妙儿，”他搂紧怀中瑟瑟颤栗的身躯，几近跟着她一起颤抖，“先叫侍御师来，你忍着点……忍着点……”
拓跋宏闭上眼，万分怠倦地叮咛：“去叫忍冬来照顾。”颠末这一次，再要冯妙信赖他、接管他，恐怕是要千难万难了。
眼看孩子已经必定救不回了，侍御师赶快开了催产的药来，拓跋宏端着药碗，却一口也喂不出来。冯妙身子虚软有力，连神智也迷离不清，只是下认识地紧咬着牙关，甚么也不肯吃。
“可我没想毁了她的孩子，”拓跋瑶抓紧了飞霜的手，“我只想叫她痛苦，她痛苦了，他也会心疼。我因为他才受了这么多疼，让贰心疼一些，也很公允，对不对？对不对？”她语无伦次地说话，飞霜却清楚地晓得，拓跋瑶口中的“他”是谁，总之不是阿谁痴傻的驸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