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朝人最重礼节，讲究“身材发肤、受之父母”，等闲不能毁伤，以是给刚出世不久的小孩子纹身，才会被当作一件奇闻异事来讲。
亲王中却仍旧有人反对：“如果这几天里有人杀人灭口，或是暗里再次通报动静，通同起来欺瞒，事情到最后还是没有眉目。”两相对峙不下，最后只能将冯妙、高照容和素问都各自送回住处，加派羽林侍卫把守，不准与外界通报动静，将春桐送去宫中的慎刑所关押。
两位嬷嬷吓得神采都变了，却不敢再满口承诺，相互看了一眼说道：“其他处所都已经看过了，只是……只是昭仪娘娘穿戴贴身的肚兜小衣，还没有看过胸口。”
亲王中传出一阵嘘声，高照容向前一步看着冯妙问：“那昭仪娘娘为甚么不准呢？”
“你可真是……如何也不预先跟我说一声？”冯妙用软绸一圈圈帮她牢固住，语气间却带上了些责备的口气。
答话的嬷嬷惊奇不定地看着面前的两位娘娘，像她们如许没有主子庇护的宫人，最怕的便是夹在两个高位的人中间摆布难堪。她咬着牙答道：“因为……因为昭仪娘娘不准。”
冯妙点头：“不要叫我娘娘，也不要自称奴婢，就像在东篱时一样，我是阿妙，你是素问。我明天并不晓得你究竟要做甚么，但我挑选信赖你，因为我永久不会思疑东篱出来的人。现在……也只剩下你和灵枢了。”
冯妙看出说话的都是常日里最反对汉化新政的人，他们不敢公开质疑元宏的政令，便想找个机遇把肝火撒在冯妙身上。在他们眼里，冯妙推许诗词歌赋、爱好软罗轻衫，都是妖狐媚主的证明。
回到华音殿时，素问已经疼得神采惨白，两处腕骨都已经断了，软耷耷地垂着。冯妙取了木板来帮她牢固住，见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，内心有几分不忍。要不是素问攀扯出高照容身上的纹身来，恐怕今晚她就要被坐实了与南朝暗里联络的罪名。她那几句话，有二皇子和任城王的支撑，也只能挡得住一时。高照容分开永泰殿时，眼中毫无惧色，明显还做了其他的安排，要置冯妙于死地。
冯妙俯下身子扯平那段软绸，在她小臂上方打了个结，将木板细心牢固住，才直起家直视着她的双眼说道：“素问，我并不是想要探听你的来源，但是你明天的行动，实在出乎我的料想以外。你一贯沉着沉稳，可明天却仿佛完整换了小我一样，你能不能奉告我，这究竟是为甚么？”
冯妙把一只软枕放在她腰后，让她能靠着说话。素问深吸了口气，才接着说下去：“大抵二十多年前，南朝还是刘宋的天下，当时宫中有一名身份传奇的贵妃，本来是酒坊里的歌姬，因为舞姿曼妙出众而获得天子的宠幸。这位贵妃皮肤白净胜雪，五官通俗，鼻梁挺直，长得像胡人一样妖娆娇媚，举止言行也都跟宫里其他出身世家的妃嫔大不不异，很得天子爱好。”
素问眼中出现星星点点的泪光：“阿……阿妙，我跟你说过，我的父亲是太医，我的母亲是宫中的医女。这些都是真的。但我向来没有奉告过你，我的父母是因为甚么才开罪的。”
她盯着那双表面美艳的眼睛，俄然轻柔地笑着说：“本宫身上有没有纹刺，那里用得着向皇上以外的任何人解释？这宫女是崇高嫔宫里的人，崇高嫔身上也有信上所说的木槿花，实在事情已经很分了然。让二皇子裁夺亲生母妃有没有错处，实在过分难堪人，依本宫看，不如将人临时把守起来，等十来天后皇上返回宫中时，再做决计。”
高照容把眼睛弯得更深：“那――为甚么不看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