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跌跌撞撞地走进正殿,想看看祖父和父王返来了没有。可正殿内一片惨白,像方才下过一场大雪,阿娘和哥哥都穿戴素白的衣裳,跪在地上哀哀抽泣。直到瞥见正火线的几个字,大燕成武天子,我才猛地认识到,躺在那边一动不动的人,是我的祖父,最疼我、最爱我的祖父……
哥哥没有把我送出去,只穿上铠甲,日夜不歇地跟兵士一起守在城楼上。皇宫变得死寂空旷,宫女能跑的都跑了,剩下的都是些无处可去的女奴,或是方才落空了亲人的大燕女儿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我想抓住她诘责,却发明连手都软软的没有力量。堕入一片暗中前,我模糊听到阿谁小宫女在说话:“贺兰王子,您叮咛的事,婢子已包办好了……”
皋比上的男人轻哼一声,并不睬会她如此较着的撒娇撒痴。我抬开端时,他刚好也转过脸,双目正正与我对上。我本想仓促瞥一眼便躲开,可此时却如何都移不开眼。刚毅如远山似的的双眉,俊朗如寒星似的眼眸,另有那一对薄而紧紧抿着的唇……统统都跟我影象里的模样完整相合。只不过此时的他,没有了那一点敬爱的奸刁和木讷,周身披发着王者独占的凛冽霸气。
本来,阿谁残暴嗜杀的魏王……就是拓跋珪!
“燕燕,不要走……”他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。我狠下心,扬起马鞭猛抽在阿白身上,逼迫它朝前迈步,阿白抬起前蹄时,我的内心竟还飘过一个动机,他不会当真舍得被马踏死的,他是魏国年青的王,马蹄落下时,他天然就会躲开了。可他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,用一双纯黑如夜的眼睛看着我。
“祖父想看你最后一眼的时候,他能求谁?”哥哥命人架住我,不准我靠近祖父的棺木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我求救似的看着阿娘,她也只是点头,父王也受了重伤,现在还昏倒不醒,她的景象并不比我好多少。
懒懒斜卧在一整张皋比上的男人,毫不怜香惜玉地掐着刘妃的脸颊,接过了她送过来的一口酒,又在她半裸的胸口狠狠拧了一把。刘妃娇媚娇笑着说了一声:“王上真坏,今晚我可受不住了……”
我呆住,设想不出笑起来震得我耳朵嗡嗡响的祖父,忍着胸口上的剧痛躺在床上,该是甚么模样。可他竟然就那么一向等了四天,四天……最后还没能比及我……
我脚步不断,趁着这个空地缓慢地向外跑去。我晓得远处有兵卒把弓箭对准了我,我还闻声拓跋珪的嘶吼声:“不准放箭!都滚归去!”可我甚么都不睬会,只顾着向阿白站立的方向跑去。
我怕她认出我来,赶快把头转向一边,却又忍不住,想要偷偷看一眼魏王究竟长甚么模样。
四周都是魏兵,可竟然没有一小我上前禁止我,就那么眼看着我跑了出去。我跨上马背,用力一拉缰绳,阿白的前蹄高低垂起。拓跋珪紧追上来,直挺挺地站在我的马前,阿白再向前一步,就会踏在他身上。
“不准伤她!”拓跋珪在我身后厉声高喝,不晓得他拿了一样甚么东西劈手掷过来,正砸在那名侍卫的手臂上,长刀脱手飞了出去。
我帮不上任何忙,只能陪着阿娘照顾父王。他的性命已经没有大碍,但是身子却不可了,再没有能够拉弓骑马。我内心难过,眼睛又有些发热,从阿娘手里接过装着药渣的小罐,端出寝宫。
我的确有些饿了,一碗牛乳酪很快喝下肚。那小宫女却不走,站在一边盯着我看。我正有些奇特,俄然感觉脑中一阵眩晕,面前的人影垂垂分红两个、三个……每一个都在冲着我诡秘地浅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