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妙仓促拢了一把头发,跟着那宫女进了甘织宫正殿。一进门,便有穿戴粗布衣裳的人,向那宫女殷勤地号召:“素云姐姐好!”冯妙晓得,那些就是在甘织宫受罚的宫中女眷了。
素云似笑非笑地说:“这是建国皇后娘娘定下的宫规六十三条,我说一句,你们两个跟着我念一句,谁念错了,这竹板就提示提示你。六十三条端方念完了,要记在内心。”
林琅扒开幔帐出去,从背后环住拓跋宏的腰。撤除紧身束腰的外袍后,暴暴露的清癯身躯,纹理紧致、表面精干。水汽蒸腾下,林琅的脸上垂垂浮上一层红晕:“皇上……”她不晓得该说甚么好,只能环住他的腰身,像小时候,他在暗室里被关了一天一夜以后那样。
顺着她的话音,已经有人不自禁地把目光往角落里瞟。角落里站着的女子,头发蓬乱,就用一段荆条挽着,双眼浮泛无神地盯着脚下三寸空中,神情痴傻,脸颊上一道长长的伤疤,粗布衣衫上面,一双手乌黑粗糙。只要小巧的嘴唇,模糊看得出畴前是个美人。
文澜姑姑凌厉的眼神扫了一圈,嘴唇一张一合:“谁是明天新来的?”闻声这话,冯妙从人群里走出来,别的一边,一名年青的小宫女,也向前跨了两步。
通天完整的海波腾龙纹鲛纱幔帐,一层层垂下,像一个密密织成的茧,把拓跋宏裹在中心。金丝楠木浴桶里,披收回滚热的蒸汽。直到那层白雾,在全部房间内弥散开,他才俯身下去,把在奉仪殿陪冯清说话时吃下的豆沙莲子羹,一点点呕了出来。
拓跋宏用颀长的手指抹了抹嘴角,嘶哑着声音说:“没干系,就算朕手中一无统统,起码另偶然候。”
素云却不大理睬她们,笼着袖子走到正殿主位前,躬身施礼:“文澜姑姑。”梨木胡凳上,坐着一名年纪颇大的宫女,一张脸长得四平八稳,五官像刻在石板上一样,纹丝不动。
冯妙也跟着看了一眼,暗自心惊,文澜姑姑说的芳仪娘娘,想必就是她了。收回目光时,刚好瞥见别的一个明天新来的宫女,那侧脸看着非常面善。
文澜姑姑又说:“你们两个新来的,先学学宫规,免得今后再出错。素云、素荷,去吧。”话音刚落,站在文澜身后的两名宫女,一人捧着明黄卷轴,另一人抱着一块半尺宽的竹板,别离站在冯妙两人身侧。
“我是甘织宫从六品掌事文澜,不管你们畴前是那里得脸的人物,进了甘织宫,就要守这里的端方。”文澜姑姑一板一眼地说话,字字都像钉在木板上的铜钉,“就连奉养过先帝的从四品芳仪娘娘,进了甘织宫,也一视同仁。”
这一夜,一样不能入眠的,另有崇光宫年青的仆人。拓跋宏从奉仪殿返来时,脸上神采如常,挥手叫宫人封闭宫门,他要沐浴。
第二天,天刚蒙蒙亮,甘织宫内便响起一阵喧闹声,冯妙一夜没合眼,只感觉头重脚轻。昨晚带她返来的宫女,不耐烦地催促:“快点,你还想让文澜姑姑等你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