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不死鸟的传说之一宿命 > 50 同学
我和春雨毕竟不是宫眷，没有如许的福分。我的本职是为女皇陛下开药，按照她的气色和时节，筹办补品。
我苦笑：“我倒想，只是内心很怯，不晓得能给公主甚么做礼品。我穿的衣服都是公主小时候的——”
我住的院落叫百草居，位于皇上的寝宫长生院和御苑之间的一个角落里，离上官大人的寝宫也不算太远。我们一回宫廷，女皇陛下便给我们犒赏，犒赏宫院以及宫人，因而有人纷繁上门庆祝。悠兰作为我宫里的工头宫女，同春雨一起迎来送往，忙得不亦乐乎。
当然，庆祝的同时，也都真真假假地对母亲的归天表示遗憾和记念。
悠兰指着她的鼻子笑道：“你真是交了狗屎运。先前在上官大人宫里，跟着牡丹姐姐，不但她教你，连上官大人也亲身指导你。只可惜上官大人和牡丹姐姐都忙，没教你多少东西，你本身也不长进。你如果有何女人的好学，只怕现在也能将这飞票上的字都认全了呢。”
我们读得都结结巴巴，不甚流利，程度也差未几。
我听到等待在窗外的几个奴婢偷偷的嘻笑声。
先生转头给惜福郡主和西门雀安插功课，令她们誊写《孝女传》的某个章节。
悠兰提示我：“女人还是找机遇给公主感谢恩吧。传闻女人能入书院读书，还是上官大人跟公主说了，公主去跟皇上说，皇上才准的。”
春雨嘟着嘴道：“我也这么说啊，但是悠兰说，何女人封官是迟早的事，不过是现在年纪太小，还没建功罢了。”
这声音我是多么熟谙，熟谙到哪怕隔着两条街也能认出来，何况现在就在耳边，像是专门说给我和春雨听的。
武周秉承唐高宗以来以孝道治国的理念，特别夸大后代对父母划一的孝敬。高宗之前，大唐的大臣只服父亲的丁忧三年，也即，如果在职的官员父亲归天，该官员要去官回籍为父亲守墓三年，对母亲则无此规定。女皇陛下做了高宗天子的皇后以后，便上书高宗天子，令官员们也赐与母亲一样的报酬。
我和春雨齐声答复：“是。谨听先生严命。”
悠兰辞职。临走前她拉住我的手，重重地握了一下，对春雨叮咛：“莫要奸刁，先生的戒尺可不是茹素的。”
第二每天不亮悠兰和春雨把我唤醒。春雨查抄上书院的东西，跟小宫女摆饭，悠兰站在妆台前替我梳洗。她给我梳了最简朴的髫髻，不晓得那里找来一只银镶青石的胡蝶簪给我簪在发髻之间，换了一身素净的裙袄，跟我解释说：“女人虽得皇上爱好，但是还在孝中，不宜张扬。明天上官大人也给了些金饰，都是金的，我都替女人收着呢。这只银胡蝶是我的，女人莫要责怪悠兰寒酸，替女人自作主张。”
《孝女传》是女皇陛令人编撰的一部书，一共二十章，每章是一个孝女的故事。
我的面前闪现出惜福郡主傲慢的神情和西门雀那刻薄的神情。我头皮一阵阵发麻。我嗟叹道：“悠兰姐姐，你教我读书不好么？”
她是西门雀。
先生对我和春雨道：“这是你们俩的讲义。在你们本身的宫里，我不管你们是甚么身份，主仆也好，姊妹也好，但是在书院里，你们便是同窗。同窗之间，要相互和睦，相互帮忙，不得以大欺小，不得倚老卖老，不得以势压人。”
春雨立即说：“春雨戴德不尽。”
我将飞票递给她，说：“有劳姐姐了。将银子兑出来，姐姐将这些日子的帐算一算，你们垫的钱要还给你们。”
我闻声西门雀的嘲笑声。接着她又骂了一句：“真害人！又抄错一个字。”接着她将那张纸揉成一团，扔进案下的纸篓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