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感喟点头道，“哪晓得他身边有几个佞幸，老是撺掇他说，人生苦短，及时行乐。又说甚么苦了大半辈子，老了功成名就，别无所求，就要求一个享用。吃要吃好的，穿要穿好的，出去威风八面，返来还要住大宅子，撺掇的他骄奢淫逸，无所不为。陛下定要下旨严加怒斥，我再劈面骂他一顿，将他身边的小人都措置了，叫他晓得分寸。”
帝后二人移驾回到皇后的昭阳殿，唐羽初为天子换衣，换上常服，又搀扶他在榻上歇息，方肃容下拜，道：“陛下，臣妾父亲必有失礼之处，臣妾替父请罪，请陛下息怒。”
天子道：“依你如何？倘若当时公然依你的打算，将姜家三人一同骗入都城，我就将他们三人一举肃除，拔出西北的一颗钉子。现在只来了一个，轻举妄动，岂不打草惊蛇？”
天子道：“你父亲会叛变我么？”
天子道：“朕念在他是朝廷柱石，特命官员驱逐。我只命六部官员驱逐，现在倒好，在京的别管三省六部，文武官员，乃至翰林院、国子监、大小九卿、别管数得上的，数不上的，一窝蜂的出去接人，且连一品大员，三朝耆老都争相跪迎。他们倒是不要脸皮，但是把朕的脸皮，朝廷的颜面放在那里？”
天子道：“你起来，本来不关你的事。但你父亲......”他一拍桌子，“实在过分。”
只是他的眉头，却深深地舒展着，压得他本来年青漂亮的眉眼显得格外阴霾。如许阴沉而忧愁的神采，是不会呈现在当初那些名副实在的天下共主的眉梢上的。
天子掠过一丝忧色，道：“快请。”
唐羽初神采变幻，就晓得天子心中明镜一样，正要再开口，天子俄然拍案而起，伸手一划，将桌上的瓷器扫落，乒乒乓乓砸了一地，吼怒道：“但是他为甚么跟中山王混在一起？在百官面前和中山王联袂同业，同进同退，他是朕的人，还是中山王的人？”
天子被她喝住，盯着她，肝火已经模糊溢出眼角，唐羽初已经低声道：“陛下，现在天下承平，四海安稳，全赖陛下用人恰当，制衡有方，与唐都督表里应和的原因。正因如此，陛下不得不谨慎。若对唐都督有疑问，且请移驾后宫，与臣妾慢慢道来，若在这里说了，给故意人听到耳中，天下的根底就摆荡了。”
唐羽初叫道：“决计不会。”
京师是大齐王朝的中间，庞大的宫城是京师的中间。
天子缓缓落座，道：“辛苦你了。退下吧。”
唐羽初敏感的发明了这个行动，笑容微微一滞，随即便笑的更加娇媚，道：“陛下精力不好，但是朝觐有甚么不顺心的事？”
唐羽初低头道：“是。”退了几步，又道，“陛下，臣妾听闻姜氏已经入京，不过来的只要姜期，姜廷方没来。姜......勤也没来。”
天子怒道：“你......”过了好一会儿，他的眼睛渐渐闭上，道，“你说得对......摆驾回宫。”
唐羽初神采发白，心中也是一团混乱，只得模恍惚糊道：“陛下勿要忧愁......中山王一脉算甚么正统？太宗即位，有了三百年天下，足以证明天命在此......如果天命在中山王，他们哪还能比及本日？何况他们代代不得寿终，清楚是天命不佑，德行有亏......”
唐羽初笑道：“定不负陛下所托。”
天子道：“你父亲会叛变你么？”
唐羽月朔呆，天子道：“你另有亲兄弟姊妹数人吧？我晓得你得父亲正视，向来在手足中风景无二，可你另有其他姊妹吧？中山王年仅二十，未有王妃，再从唐氏选一个美人，也不难堪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