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诗华和他对视一眼,低头微微屈膝,福了一福,柔声说道:“官人的身子已经大好,真是可喜可贺!”
说罢回身就要出门,刘氏踌躇了一下,张口叫住了他。
这个内敛的姓子倒和旧时空的母亲有些近似,向来不把亲情挂在嘴边,只冷静在背后体贴着家人。
头上结一顶凌云巾,湖罗衫腰系蓝丝绦,脚下蹬一双云头履,穿上这身宽袍大袖的汉服,汪克凡油然产生一种寂静厉穆的感受,不自发地昂首端肩,正襟挺胸,更加显得玉树临风。
她数落了汪克凡两句,不待他答话又转头向内喊道:“四少奶奶,四少奶奶,四少爷返来啦!”
这大抵就是汉服中储藏的意义吧,固然不及短衣胡服合用便利,却文雅伟博,令人不敢纵形放骸,寻求安闲,无形中束缚着穿者的行动举止,无益于士人修身养姓。
“这倒不消。”洗翠嘴快,又仗着刘氏宠嬖,抢着答道:“少爷身子好了,太太和少奶奶欢畅还来不及,如何管帐较?”
汪克凡心中一软,自但是然地叫道:“娘,如果没别的事情,我就去长房了。”
过往糊口中的影象,难以割舍的亲情,没法完成的任务,对亲人的惭愧和思念……这统统,岂能等闲被超越时空的穿越冲淡?如果有能够,汪克凡甘愿回到旧时空,不要这二十岁年青的身材。
跑出去没多远,汪克凡就有些气喘腿软,额头也微微见汗,不过和以讹传讹的传言分歧,汪克凡并没有“汗出如浆”。在成心的调剂和磨合下,他的呼吸垂垂流利,两腿也越跑越轻松。
汪克凡的心中一热,上前搀起刘氏的胳膊迈步进门:“回家吧,我陪您吃早餐去。”
现在已是1644年的初夏,不到一年以后,李自成绩会率雄师南下湖广,清军随即尾追而来,全部湖北都将沦亡。
另有古稀之年的二老双亲,本身放手这一走,他们能顶住这沉重的打击吗?万一有个三长两短,不能为父母养老送终,是永久不能弥补的庞大遗憾!
明末清初是驰名的乱世,充满着搏斗和战役,湖广又是南明和满清几次较量的火线疆场,昏昏噩噩的随波逐流,恐怕难逃厄运。
和洗翠夸大的设想不一样,汪克凡此时并没在街上飞跑,而是在横石里外的郊野中匀速慢跑。
“这丫头,一点端方都没有,凭白让少奶奶笑话。”刘氏佯怒瞪她一眼,又对汪克凡笑道:“诗华可真是贤惠,到门口已经看了几次,若非不便出门的话,早和洗翠一起去寻你了……”
他该叫刘氏为娘,却实在叫不出口,只含混应道:“噢,您站在这里干吗?早上风大,该披件夹衣的。”
但这几天他还是郁郁不振,旧时空里的娇妻爱女,每次想起来心中都模糊作痛。
作为军校讲师和汗青发热友,汪克凡对南明期间的汗青非常熟谙,很清楚头发在明末的严峻意义。
“凡伢子,你爹走时再三交代,我汪家各房之间休戚相干,荣辱一体,决不能为琐事伤了和蔼……”刘氏的脸上模糊暴露担忧之色,向汪克凡叮嘱道:“不晓得族里寻你做甚么,记着凡事好好筹议,谦让些总不会错,莫和长辈争论。”
落空的已经落空,放不下的只能藏在内心,先做好身边的一点一滴。
在这个年代,宗族在乡里官方的节制力很强,乃至盖过了官府的权威,族长更是说一不二,绝对获咎不得……
汪克凡微微一怔,点头称是,回身去了。;
想到这里,汪克凡的眉头又皱了起来,为将来的处境模糊担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