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着是拍马屁，暗里却堵住了黄锦的话头——别想把我绕出来，我不会等闲松口的。
‘但是……‘吕大器踌躇了一下：‘如果楚勋失势，东林一脉必将粉身碎骨！”
他回身向装着银箱的大车走去，对一名军官说道：“来，把银箱翻开，哪一车是太仓的？太仓的，节慎库的，常盈库的，光禄当铺的，每家都翻开一箱，让我细心看看。”
“絧庵先生，您方才所说，是骗他的吧？”吕大器凑到黄锦耳边，低声说道：“就算他把银子还了，这件事也不能一笔取消，更不能再发给他饷银。不然各家军镇都有样学样，朝廷法度岂不是荡然无存！”
“老夫此次来桂林。并非要方向东林一脉。只是想安慰诸位几句，天下三分，满清已得其二，这个时候自家人再闹起来，岂不是自蹈死路？凡事还是尽量平和些，毫不成复兴党争之祸。呵呵，老夫这张脸，在朝中和圣上面前另有几分面子。云台若愿退一步息事宁人，先将库银偿还。老夫也愿居中补救，不但此事一笔取消，拖欠的饷银也尽快发放，云台觉得如何？”
世人一时无语。
“此事再做计算，先停歇了面前这场大祸，汪克凡本日只要偿还库银，这件事就是他的错，比及皇上过问，我等不与他难堪就是，他哪有工夫再来找你的费事？”
“笃，笃。笃……”跟着沉重古怪的脚步声，伴着辛苦的喘气声，吕大器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，单腿跳着走了过来。
他长篇大论，汪克凡一向没有开口，直到这个时候，才俄然笑了：“哈，对天空射已经被你们看破了，那必定不好使喽……李玉石，过来！”
世人一时候，不晓得汪克凡的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，但他既然发话能够偿还库银，内心就生出了但愿，一起跟了上去。听他的话风，仿佛只筹算还一部分银子，到底是还户部的，还是兵部、礼部或者工部的，还没法肯定。
汪克凡俯下身子，扶起吕大器，盯着他的眼睛，冷冷问道：“吕大器，你是户部的，还是工部、礼部或者兵部的？他们都没说话，你为甚么要出头？”
“汪克凡！你怎能出尔反尔！”吕大器赶紧叫道：“这都是特地铸成的库银，成色当然上佳，以此为由拒还库银，你是在消遣我等么？”
这是服软找台阶吗？
“云台真的要执迷不悟么？”
“喏！”李玉石行个军礼，回身跑远。
黄锦的声音还是那么衰老，语气却俄然变得冷峻：“我东林一脉，向来不乏铮铮铁骨之士，云台劫夺库银，已经有错在先，如果不肯偿还，我等只要誓死周旋！”
六十耳顺，七十从心所欲，这是孔夫子的话，这两句话的意义很轻易懂，但是没到阿谁春秋，很难真正了解此中的表情。
“全数都还，一两也不能缺！你要军饷，再去各部申领，该给你的，天然会给你。”
“我去跟他们要银子，他们不给呀！”汪克凡站起来，对着黄锦说道：“我跟他们讲事理，他们跟我耍恶棍，我跟他们耍恶棍了，他们又跟我讲事理。絧庵先生，如果你碰上这类事情，该如何办？”
世人围了上去，汪克凡走在最前面，上去挨着细心翻看，不时点头。
吕大器搞政变，迟早得过隆武帝那一关，与其负隅顽抗，不如趁早认错，当然了，谋反的罪名必定不能认，再换另一个差些的罪名，先表白一个悔过的态度最首要。
“这银子的成色，都不错呀。看来哪家的都不能还，我还是全带走吧。”
“好吧，只要能让他偿还银子，我也给他说几句好话。”吕大器筹办勉强责备，决不能再激愤汪克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