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知——
“七日。”
魏剡顺手翻阅,快速蓦地一笑,如皎白月光下的银纱,多了层意味:“你如何能证明,季梵音还在你的手上?”
“他是谁?”
轻揭下易容面具的云逸,侧目,云淡风轻一笑:“云某岂敢?贵国的地盘,鄙人怎敢猖獗?”
侍女翘儿吓得满脸焦灼,跪匐在地苦苦要求道:“夫人,求您吃一点吧。李大人下了死号令,倘若您本日再不进食,奴婢、奴婢性命难保啊……”
曾经肤若凝脂的皓腕,现在却充满鲜红颀长的伤痕,旧疤加新伤,沿动手臂往上,密密麻麻。
百密一疏,让她有了逃窜之机。
可她们都忘了,天下没有不通风的墙。
方桌上的明黄茶水早已凉透,云逸面无神采抬手招来部属,扔出一大袋沉甸甸的黄金:“去苍梧之市,找到苗家四鬼。奉告他们,任务完成了,这里只是预付的一半,若完不成,就别再企图混迹江湖!”
季梵音艰巨挪动脖颈,忽地有强光透入,深红色的遮帘被人翻开,紧接着闻声一嗓门如雷般的欣喜声:“你醒啦?儿子你快来——”
季梵音双手向前摸索,每走一步,都在摸索逡巡,如同瞽者般。
断了翅膀的胡蝶,看你还如何飞得起来?
季梵音面色平淡抬手,轻揉慢捻几下垂落的乌黑如绸缎的三千青丝:“小山堆叠金明灭,鬓云欲度香腮雪。懒起画蛾眉,弄妆梳洗迟……”
“你明天去趟郊野。”
季梵音半扶着陈腐又模糊泛黑的木质门框,迟缓的行动逡巡着挪动。
她刚想伸手抓住甚么,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隔绝千重万山以外,心不由得升起一阵感慨之意。
“平南王请稍安勿躁,”云逸踱步走到他面前,亲身为他倒了杯茶,还是慢条斯理开口,“正所谓人走茶凉,兔死狗烹。您晓得我的背景,我持着你的软肋……”
“绿珠,你这话甚么意义?喂?”
倭堕髻上垂落几缕青碧色的丝涤,碎发贴在鬓角四周,美感立体闪现。粗布麻衣涓滴埋没不住那纤细如丝绸的腰肢,肌肤柔滑如同能够掐出水的鲜豆腐,具有如此倾世容颜的美人,双眸清湛明细,涓滴没有感染这凡尘俗世的炊火气味。
赵初春不着陈迹掐住慌乱得发颤的双手,平静自如将欲上前持续穷究的王艳拉出门外。
这些红痕,就像一点星子,刹时扑灭她心中的滔天肝火。
“嘶……”
汤勺搅动褐色咖啡,如旋涡般凝成一道道螺旋状。
“你是我的侍女,我赏你东西也无可厚非,”眉间清浅的绿珠淡淡一笑,将她心中最后的踌躇都斥逐,“更何况我吃不下这么多,与其华侈,不如将它的感化阐扬到极致。这件事,你知,我知,切勿奉告第三人,你可明白?”
这一幕,她记得很清楚。绿珠宣布爱情以后,如同隐形了般,三天两端不见人影。
熬了一彻夜的她,嗓音有些沙哑。
绿珠无声叹了口气,将跪在地上瑟瑟颤栗的丫环扶起,轻缓开口问她:“你本日也还未进食吧?”
被江大妈搀扶而起的季梵音,如瀑般的青丝柔嫩披垂在胸前,墨黑的发色衬得肌肤凝脂更胜雪。素色眉黛似蹙非蹙,更添一股不食人间炊火的美人气味。
云逸举起双手耸耸肩,嘴角扬起一个优胜之笑:“那就要看平南王的诚意了。”
似有人在无形中摁下一个点,
“你不记得我了?”
苗家四鬼,顾名思义,苗家四兄妹,江湖排行榜位列前三的杀手,嗜钱如命,正邪不分,有钱便是主。
如削葱根般的指尖抬手抚了抚丝滑的双颊,一个倾身,早已凉透的盥洗之水倒映那张面如桃花般的容颜。只是水中的眸子,明似不谙世事,实则怅惘又迷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