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惇以精贵玉勺挑了只满身皆在爬动的幼虫,勺沿堪堪入笼,八哥眼疾喙快啄食而之。
司命挥了挥手中的浮尘,流淌而出的神情染满高深莫测。
扑通、扑通-----
齐擒龙眸眶微漾,薄唇不自发紧抿:“是何良策?”
鎏金玉窗微敞,竖揷于瓷瓶中的柏枝尚滴着水珠,如白鹤般的袅娜烟雾缓缓浮动,透射入内的斜光不偏不倚打上轻浮如纱的垂帘,髣髴晕染了光阴的班驳圆点。
如线般的光芒洒落她莹白如玉的素手,灼烫又炽热。梁榭蕴掀起颀长的双帘,足履径直步下丹墀:“多谢。”
“欧、欧阳学士……”
欧阳修足履轻移,气质温文尔雅。他不紧不慢敛衽,目光澄彻道:“庞太师与章丞相之言皆发自肺腑,因地制宜解缆,稳固我方丈江山……”
“几位同僚既有如此雅兴畅聊,何时得闲到本学士府上坐一坐?”
一倨傲之手初抬,手掌旁刹刹时多了方绵软潮湿的华丽绸帕。
“哈哈哈——”
“齐擒龙......这是......你对我的奖惩吗?”
庞吉也深觉不悦,看向她的眼神凌冽峻厉,表示其勿再信口雌黄。
齐擒龙睨了眼垂眸未语的梁榭蕴,刚毅的棱角毫无颠簸。他神采冷酷屏退统统人,当场命令道:“欧阳修接旨!”
“混闹!”齐擒龙一把拽住她的纤臂,凌厉幽沉的面庞如冰凌,“此事怎容你如此儿戏?女扮男装、冒名顶替、欺君罔上,单凭这三条,孤便可赐你极刑!”
金斯山慢条斯理掀眸,烟丝缥虚飘荡中,周公公高捧绸帕,堆积满脸的阿谀之笑。他无足轻重绕过,接了伺人递来的方帕,髣髴抹掉污垢般不断地擦拭。
这三个字,几近是毫不踌躇便脱口而出。紧随而来的,是落了锁的门扉。
“主子等必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!”
他......会吗?
齐擒龙顺着他的手势垂眸,指腹沉默抵上左胸,跳动的心脉髣髴忘川湖中碧波泛动的水纹。清湛的棕眸幽深,如蓦地洒落的光芒,一浮一动间粼粼晃晃。
“打趣罢了,无需当真!”梁榭蕴摆了摆手,髣髴刚才悲戚的清冷模样未曾呈现过。她咧嘴一笑,揭示昔日调皮跳脱的活泼模样,“更何况,您亦无此权力。别忘了,我但是堂堂瀛洲的长公主!”
周公公神采恙恙收回绸帕,一盛满金银财帛的托盘刹时落入他的眼底。他当即惊蛰,爬动的嘴唇磕磕巴巴:“这、这是……”
一缕缕细薄的轻烟从蔷薇香炉中渐次浮出,未消多时后缓缓隐没,徒剩一抹哀婉又虚无的瑰丽。梁榭蕴深吸一口气,轻阖上双眸,不让他看到飘荡在眼底的失落水雾,佯装调侃道:“如此快便被你认出,毫无应战性......”
一团薄细烟雾不疾不徐环抱司命高抬而起的掌心,半晌后,檀木海棠方匣模糊闪现。
她沉默抿紧唇,点头沉默,仿佛一副誓死保卫奥妙的桀骜不平模样。
“此人安在?”
太医们纷繁点头,均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感喟模样。
她的心,突然跌入谷底,却仍要强装若无其事与他打趣:“不怕本公主对你将来的王后倒霉?”
梁榭蕴伴同欧阳修到达朝阳殿时,劈面刚好赶上从被齐擒龙赶出殿外的太医们。
“孤治不了你,不代表奖惩不了你!”
梁榭蕴置若罔闻。自散朝后,‘右派’铆足干劲对她冷嘲热讽,‘右派’如避蛇蝎般对她敬而远之。
梁榭蕴以手挡额,轻吐锐纳的缥缈气味伴同半缕光芒映照瓷白雪颊。
“你不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