敬瑭看罢公主来书,顿足大怒曰:“昏君贱妇,敢如此无礼,誓必杀之!以雪吾耻。汝且躲避,待吾商讨起兵!”秦涉自去营中安息。敬瑭与刘知远议曰:“公主无辜刻苦,此仇如何可报?”知远曰:“明公久得士卒之心,今据形胜之地,士马精强,若发兵传檄,帝业可成。岂可坐视而忍辱乎?”敬瑭曰:“汝言深合吾意,但恐谋事不成,反招祸害。”桑维翰曰:“主上即位之初,明公入朝,主上岂不知蛟龙不成纵之深渊耶!
当日,石敬瑭正升帐中,与桑维翰、刘知远、赵莹、柴研众将,同守三关,练习人马,号令严厉。众将正在关上议事,忽报秦涉自都下来,敬瑭召入问之。涉答云:“公主因除夕朝贺被张后疏慢,二人面殴一番。不料张后阴献谗言,主上大怒,将公主监禁冷宫刻苦,后得冯丞相奏过,方才得免,特遣小卒,奉书驰报,请将军察之!”怀中取出版呈上。敬瑭接了,拆开视之,倒是一纸血书,大惊!念其书云:妾李氏公主,书达夫君石驸马将军麾下。爰从适配,实为万幸,一旦分离,忧愁并积。虽宫中膏粱轻暖,难禁情有所思。
公主吟毕,李玉英将此诗誊写,传送冯丞相。丞相一见大惊曰:“这几日,主上未曾设朝,那知有此事?”叮咛宫人,见公主拜上,待驾设朝之日,奏准迎还,勿用忧煎,回话去了不题。次日,废帝升殿,时当腐败佳节,大会群臣夜宴,共议治平之事,见西北方一颗星,其大如斗,从天飞过东南,流光光辉。又有一星,正照东南,其色煌煌,如欲坠地。废帝大惊,急问众臣,宰相冯道奏曰:“臣前者算,本年罡星在于洛阳,倒霉于国,又见太白星经天,过午不散,请陛下谨防之。”废帝慌问其故。冯道曰:“永宁公主乃陛下之妹也,只因末节,陛下不审真假,忘了金枝玉叶,即便监禁冷宫,受尽痛苦,今驸马石敬瑭,扼守三关,雄兵虎将极多,若知此事,领兵前来报仇,那个可敌?本日此星,正应在此人身上,为祸不小,请陛下详之。”废帝曰:“何故解之?”道曰:“此事极易,万无一失。陛下即将公主苏放,称言前日之故,皆因酒失,仍赐金帛,特乃嫡亲之情,虽怀仇恨,安能侵犯陛下?此安社稷之计也!”废帝曰:“卿所奏,诚金石之论也!”
当日文武皆散,比及报导公主与宫娥逃去之时,已是三日。
废帝既委敬瑭以三关重担,岂因末节而囚永宁公主于冷宫,其祸不起于阃外,实肇自宫中矣!
传将边塞人,管取烽火现。
适今正月,值皇兄寿诞,称觞已罢,奏归晋阳,以谐琴瑟。不料皇兄,顿生多疑,恐妾回晋阳,与夫君谋异,不允所奏,发归后宫。遭张后之谗,勾引皇兄,将妾软禁冷宫四十余日,饮食俱废,更欲置妾于死地。幸得丞相冯道力救,方免其祸。妾今度日如年,每遇穷檐夜雨,衰革凄风,但有凝睇眼穿肠断。
不是石郎来阃外,戈矛原自起深宫。
次日,废帝升殿,众官拜舞已毕,永宁公主伏于阙下,奏言:“只为除夕朝贺,与皇嫂相争拜见之礼,触怒龙颜,致被监禁冷宫刻苦。当时暗思无计可脱,对天曾许观音醮一坛,已蒙圣恩赦出,理宜赛还,望陛下以慈悲为本,念兄妹之情,赐小妹往弓足观酬还此愿,小妹之幸也!”废帝许之,公主拜谢出朝,随即上了彩车,一班宫人侍女跟定出城,与宇文涣相会,五百军士前遮后拥,离了洛阳,趱程而去。有诗为证:
三封诰敕分南省,两镇申明重九垓,
侍妾报曰:“三关有使来见,公主唤入,细问其故。涣告曰:“某乃小卒宇文涣也!驸马欲报公主冷宫之恨,起兵十万,离了三关,杀奔都城,恐公主遭难,差某先来报知,早为脱身之计,今晚结束,便好上马,迟则误事!今有密书呈上。”公主拆开视之。书云:拙夫驸马石敬瑭,致书于公主贤妻晓得,本日兵临潼关隘外,指日便到长安,诚恐倒霉于公主,不敢遽进,先遣宇文涣报知,速作脱身,离了长安城。吾随后领兵前来驱逐到营,然后发难,方保万全。善觑便利,伏祈裁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