凡是事想来易办,当真行动倒是极难。再者修行内功最为关头,稍有不慎立有走火入魔之祸。夜间警视时与南宫雪详细参解,常常相商很久,方能达成共鸣。李亦杰如此练过几日,虽未觉功力大进,行走间却自轻巧很多,运功时也觉丹田当中真气充盈,心中甚喜。
当下五人信步出楼,行不里许,便在一棵参天古木上发明个倒钩暗号,钩首直斧正东。李亦杰见那暗号显是以指力所刻,深切寸许,不由暗赞其功力高深。陆黔更是对劲,笑道:“谭师哥是本门大弟子,内功成就天然非同普通。他最为善于刀法,一柄大刀舞将起来,但教天下豪杰皆莫能当,那才叫都雅呢!”李亦杰知那人武功高强不假,但说到天下无敌,却不免夸大。只是劈面回嘴则显无礼,浅笑不语。
陆黔惶急无措,捧着刀叫道:“师父,此事只消细想便知有异,谭师哥与弟子早有暗号,何需抛刀示警?再者此刀是您白叟家亲手赠与,师哥爱不释手,曾说过‘刀在人在,刀亡人……’”说到最后一个“亡”字,硬生生忍住了不说。
南宫雪咬着唇道:“陆大哥,人死不能复活,你……你也不要太难过了,且先看看谭大哥在不在此中?”易征雄考虑到陆黔情感不定,便代他扫了一眼,这一看倒是又惊又喜,道:“不,林儿不在。”陆黔叫道:“谭师哥毫不会临阵脱逃的!他……他才不会做那种事!”李亦杰奇道:“陆兄说那里话来?易师伯既说谭兄不在,那或是他尚在人间,也未可知,绝无对其相辱之意,陆兄怎会这般想?”
文征武顾虑到骏马奔驰迅急,如果错过了沿途暗号,可就得不偿失,遂令大伙儿一齐步行。每行不远,都可见得树上暗号,方向始终不改。
李亦杰又是呼喊,又是摇摆,好一会儿南宫雪才悠悠醒转,轻声问道:“是……师兄么?”声音寒微,几不成闻。李亦杰忙道:“是我,雪儿,你无恙吧?”南宫雪忽伸双臂圈住他脖子,小嘴一扁,“哇”的一声哭了出来,抽泣道:“师兄……我……我好惊骇!”
易征雄甚是不悦,道:“武学之道,起首便要教你尊师重礼。假定连门槛都跨不畴昔,厥后更是免谈。”陆黔面上一红,躬身道:“是。”文征武劝道:“陆师侄不受外物所扰,当谓用心,师弟也莫要一味怪责了。”说罢又将刚才所言反复了一遍,陆黔道:“回师伯的话,定然是错不了,谭师哥与弟子常假此信号联络,是以弟子认得最是清楚。”
那少年便上前抱拳道:“华山派二位豪杰请了,先前多有获咎,务请包含则个。小弟昆仑门下,姓陆名黔,不知二位豪杰高低怎生称呼。”他春秋略长几岁,却自称“小弟”,同为以示恭敬之意。
奔出几步,忽见火线横七竖八尽是尸身,竟稀有十具之多,皆是昆仑弟子,大家随身兵刃在血泊中抛了一地。要说武林中人每日过的是在刀口舐血的日子,见到殛毙原也不敷为奇,但这些死尸均是给人砍成数段,残肢断臂仿如犹在颤栗普通,浑身满脸都是鲜血,兀自双眼圆瞪,尽显不甘之色。
李亦杰凝睇着路旁一棵大树,奇道:“各位过来看看。”等得世人集合,方抬手指导,一本端庄隧道:“这暗号伎俩未变,但刻痕甚浅,再瞧这数点殷红,难不成是……”他只是猜测,也不敢将话说得满了,南宫雪却心直口快,道:“这是血迹!你想说或许昆仑派那位谭师兄在此遭了仇敌伏击,已然气衰力竭,是不是?”李亦杰忙点头道:“这是你说的,我可没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