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嘉璇满脸堆笑,道:“没有的事,做人就该晓得满足常乐,怎能一再得寸进尺?你能帮我取索命斩,我就一辈子感念大恩。”陆黔嘲笑道:“让你感激有甚么用?你又能给我甚么好处?”
他生性跳脱,爱好与人辩论,最乐见的就是对方一刹时的轻嗔薄怒,同以打趣回敬几句,后话才好持续。费事的反是始终一副好脾气,那可真是古板透顶了。是以对她底子懒得花心机,道:“照你说的,仿佛男人就不怕丑了。你也不消感觉受甚么天大委曲,说说看,你来跟我合作,除了盗出索命斩,别的另有甚么筹算?”
李亦杰挥动锄头刨出土块,每有硬石劝止,南宫雪便挥剑砍碎。那宝剑削铁如泥,连番挥动,也不费多少力量。一张美丽的面庞上沾了几块污泥,脏兮兮的涂开一片,却也不觉得意,反是时不时提起衣袖,为李亦杰擦去脸上泥秽,行动轻缓和顺,眼里活动着一片竭诚的情义。李亦杰常常一笑,分出一手重拍南宫雪肩头,满怀垂怜,另一只手的事情仍能互不迟误。
他明里可惜宝剑,一双眼睛却尽盯着南宫雪骨碌碌打转,言下之意是可惜了她跟着李亦杰这无甚作为之人。他本日做武林盟主,明日便可给人拉下台沦为百姓,以他武功,既不能牵动内力,绝难凭气力闯出一番天下。让南宫雪随他去过些整天柴米油盐的苦日子,那是万般舍不得的。
程嘉璇又感到有种咄咄逼人的压迫,心脏跳到了嗓子眼,强自平静,道:“我不明白你在说甚么。”陆黔道:“因为你是江冽尘最忠心的小主子,他要找七煞珍宝,你就想提早找出来,恭恭敬敬的双手献上,就换他一句赞美。可惜啊,他是不会感激你的。还不是害臊不说,而是内心压根儿就没那种设法。”
程嘉璇握拳轻击着太阳穴,道:“我也不知。可我戴着面纱时,办事平静自如,视天下如囊中之物。不管说了甚么,归正我的实在身份是无人晓得,就不怕他们来热诚我。可一旦摘掉面纱,就像是一丝不挂的透露于人前,受尽指责、白眼,又得谨小慎微的做人行事……”不知不觉透露了些深心动机。
南宫雪亟盼他走得越快越好,最好是眨一下眼就在面前消逝。趁着相隔未远,或许能再找回些此前情味。却不料李亦杰号召道:“陆贤兄慢些,据我所知,你不该是个无事闲晃之人。既然特地来找我,怎地一句话不说就走了?到底是甚么事?”
程嘉璇心想这话确是不错,叹了口气,双手环绕膝头坐下,抬头靠着背后一棵大树,道:“你说的也对。”随后微向前倾,拨弄着面前一根狗尾巴草,悄悄拔起,在鼻尖前扭转着,道:“我在贰内心,或许就像这狗尾巴草一样寒微,底子不值很多看一眼。即便是从我身上踩畴昔,那也是无所谓。”
师兄道义之心实是太强太盛,也为此深受束缚,毫不会弃置天下不顾。可他空有此愿,才气倒是寒微等闲,并无更易这乱世之才。心不足而力不敷,才是苦之极矣。目睹他为此而徒受多般牵涉,只落得个心乱如麻,夜夜挑灯哀叹,本身成心互助,不过是杯水车薪,连他的忧愁都没法分担,这情势也叫无可何如。
陆黔心道:“又来了,又来了,你就不能略微顶几句嘴?一味逆来顺受,这可叫我闷死了。”皱了皱眉道:“你跟草最大的类似之处,就是都不会把痛叫出声来。别人就算是踩了你,那也该死。实在你做阿谁蒙面妖女的时候,倒另有几分气势,也有那么点梦琳的风韵……哎,总别奉告我是受了残影剑魔气侵染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