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夜殒全部心机都放在楚梦琳身上,全未留意,还是一叠连声的哀告道:“蜜斯误为鼠辈所欺,情有可原,想那金无足赤,人无完人;人有失手,马有失蹄,试问又有哪小我一辈子没犯错误?全怪部属不察耽搁,未能及时提示蜜斯,罪在部属,恳就教主惩罚!”教主道:“本座一贯奖惩清楚,不然何故服众?犯了错自当受罚,谁讨情都没有效,还等甚么?拉下去打!”
江冽尘等得四角覆信也逐步消逝,蓦地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,笃悠悠的道:“教主的美意,部属就心领了。但您最清楚蜜斯气力深浅,同我相较,有如萤光之于日月,无可对比。既称我为最得力的部属,您以为她配得起我?”这话说得傲慢之极,暗夜殒见缝插针的道:“是啊,少主与五仙教纪教主情投意合,早已互许毕生。教主何不成全美事,一来有恋人得立室属,二来本教亦可与五仙教缔结姻亲,互为通力盟友,一举两得……”
教主忽地冷冷一笑,手指松张,玉石顺着指缝滑入掌心,厥后五指收紧,再伸开时只剩一片翠砂遍洒满地,江湖中大家追随的珍宝销魂泪,弹指间竟已化为齑粉。暗夜殒惊道:“教主,您……您这是……”教主嘲笑道:“销魂泪?这玩意儿不过是个仿造货品,做工也算邃密,应为宫廷所出产。梦琳,这公然是你的办事特性——永久是个半吊子,从未坚固过一回!”
暗夜殒正待大声奖饰教主功德,顺水推舟,便将此事揭过,不料他话锋一转,道:“但现在是本座看中你人才难求,娶了我的女儿,今后就是我半子,我们是一家人了。今后你给我办事,也当更经心极力些。”
江冽尘道:“我说了不要她,那就毫不会碰她,娶她不过是个情势,再以此为凭,谋得高位。你想跟她寻欢,我不但在教主尊前装聋作哑,更会尽所能帮你们暗度陈仓,你看可好?”
楚梦琳忿忿地甩开两名教徒,从颈中解下个小香囊,洞孔中穿了根淡绿色丝带。刚将纤指串入,谨慎的解着锁扣,教主已劈手夺过,行动卤莽的拆开,将残破的香囊随便甩在地上,食中二指间拈起块碧绿通透的玉石,略微翻转,光芒映得满室生辉,江冽尘与暗夜殒追随销魂泪已久,初度得见什物,都看得目不转睛。
江冽尘本觉不快,听他诚恳称谢,这才舒坦了些,道:“你是口不择言,我能了解。阿谁女人自作多情,对我胡搅蛮缠,不过你若能娶她,既解了我的燃眉之急,又同是与五仙教缔盟。我们同甘共苦,在一天中结婚,岂不失为美事一桩?”
江冽尘听得哭笑不得,心想你要给梦琳讨情,也不必拿我开刀。教主不屑道:“纪浅念那黄毛丫头算甚么东西?技艺平淡,只能算晓得观势头,借本教羽翼庇荫乘凉。五毒教又有甚么了不起?傍门左道之流,一日不如一日,她几次三番遣使商谈并教,全给本座吃了闭门羹。”“五仙”原是教内自夸,有不平或不屑者提及时常常斥之曰“五毒”,教主以此称呼,是表白全无合作意向的了。紧跟着又道:“冽尘,本座当然晓得你看不上梦琳,让你娶她也是委曲了些……”
楚梦琳摇着头,语无伦次的道:“不会的,他不会骗我的,我不信,我不信……”曾经的山盟海誓词犹在耳,现竟获知连定情信物也是假,还怎敢期望情爱失实?这么久用心珍惜的,痴情等待的唯有她一人。此时才终究了解李亦杰的感受,全部灵魂仿佛已被掏空,任斗转星移,天塌地陷均无相干。身子瘫软扑倒,由得几名教徒在空中拖着,木然的俯上刑台,板子落在背脊,几如未觉,反盼着痛苦减轻,以别的物减缓心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