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到紧急关头,头顶压来片暗影,一个巨大的麻袋直对着他砸下,瞧来非常沉重,被砸准定要受严峻内伤。李亦杰没法,拔剑横挥,将麻袋砍为两截,只听得一阵“哗啦啦”连声响动,颗颗米粒从袋中洒下,这本来是个满装的米橐。
到了通衢上,人潮涌动,正忧愁失了胡为踪迹,俄然瞥见一道未干的血迹蜿蜒而前,明显是刚滴下不久,构成一道特别标识。李亦杰循此拔足追逐,在路人间工致穿越,刚转过拐角,脚底一滑,打了个趔趄,路面上竟被泼了一滩油渍。忙反向一仰身,凝气定住重心,颠起右脚足尖,像个陀螺般快速扭转,借以散力。
李亦杰嘲笑道:“你倒替我想得殷勤。”胡为嘲笑道:“为韵妃娘娘办事,不经心极力是不成的。先委曲李爷钻进木桶,让小人将您放到井底。”李亦杰探头向井中望了一眼,井中水早已干枯,黑黝黝的深不见底,透出种未知的阴沉,皱眉道:“你想玩甚么鬼把戏?”
井底虽已无水,毕竟是深在地下,环境潮湿,氛围中满盈着一股发霉的腐臭气味,只觉在此地多待一刻也是难过。又过得不知多久,面前突地透进一线亮光,这远比瞎子复明更加欣喜,抬头看获得井口大的一片蓝天,这一边井壁上坑坑洼洼,凹凸不平,凿有些棱角作扶手。胡为做个手势,笑道:“李爷,这就是出口了。您也看到踏处狭小,每次仅容一人通过,李爷是想先上呢,还是后上?”
胡为道:“李爷您尽管推想,这销魂泪是满洲王爷赠给他侄儿的满月礼,并非中土之物,跟光复失地更扯不上涓滴干系。再言道,您不该只看面前好处,假定这图纸是讨人欢心的铺路石,先将您送进宫门,到时您与娘娘不是外人,亲身向她开口,她焉有不给之理?如此一来小人也不担罪恶,恰是分身其美啊!”
胡为道:“是,李大侠您叮咛朝东,小人不敢朝西;您叮咛杀鸡,小人不敢宰鸭;您叮咛交图,小人马上交出。但小人只是一个主子,在高官权贵面前半点不受正视,杀我是脏了您的宝剑,死在您手底的多我一个未几,少我一个很多……”
胡为叫道:“冤枉啊,李爷,莫非我在出师豪杰大会前,早就预知会栽在您手上,先将圈套安插安妥?未求胜先防败,岂是韵妃娘娘的部属之所当为?”李亦杰心又是一跳,板着脸道:“你要自夸就固然说,别将韵儿牵涉在内。”胡为道:“服从!李爷如果不怕我跑了,由小人第一个钻进木桶,身先士卒,那也是行得通的。”
脚根踏上井底实地,四周还是一片乌黑,伸手不见五指,待眼睛稍稍适应暗中,却也只能看到身前一条巷子拐向左边,目力范围极是有限。李亦杰将胡为一臂扭到身后,号令道:“走!”胡为不甘心的在前走了几步,嘴里嘟囔道:“刚说过划一,就威胁着押我走路,那是本身在说话,又不是放屁。”李亦杰愠道:“谁押你了?莫非走你熟知的秘道,还要我给你带路?”
胡为这一手是害人不成反害己,本身来路也被挡住,这小型火药如果劈面炸在身上,结果可真不堪假想。李亦杰后怕之余,心头大怒,落地后一手揪住胡为衣领,提剑架住他脖子,喝道:“狗贼,往那里走!”剑切入颈,深及见血。
井底门路曲折迂折,走不出几步即有一个转弯,又不竭有岔道分支,少则两条,多则数条。胡为毫不踌躇,仿佛摆在他面前的只要一条路,李亦杰本想提示他考虑殷勤,但想他总不致将本身堕入窘境,也就放心跟着他走。初时髦且冷静影象,逐步发觉徒劳,新的门路纷涌而至,刚记着这条,先前的又恍惚了。若要原路返回,更须得统共颠覆,一念及此,心头先觉慌乱,便再也没了信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