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皇宫自是住不下去的,紫禁城中,顺治请她住的卧房极致豪华,但却令她感觉,本身与这环境格格不入,永久只是个局外人。倚在窗前,见李亦杰早出晚归,十天半月也不来看望她,宫中没有其他朋友,连一个说知心话之人也无。终究决然搬了出来,歇在城角的一间小茅舍中,这还是一名美意的老迈娘怜她孤苦,特地给她免除了些杂费。
顺治道:“照理说来,劝架本应是劝合不劝散。但朕比来才觉着,佳耦糊口过得久了,实在是种压力,倒不及朋友间的密切更能保持得长些。不过李卿家,如果当真想朝这个樊笼里跳,你就跳吧。”
李亦杰明知她是成心拐到这一条路上去,心中极是烦躁,道:“这不是谁嫌弃谁的简朴题目。而是我们两个……都需求时候沉着。”
在场李亦杰、沈世韵等人均知,“他日”是永不会有的,这份耐烦,只怕还得一向保有下去。唯有南宫雪欢乐得眉开眼笑,连连点头应是。仿佛陆黔与暗夜殒现在已不是大魔头,而是大家称道的豪杰侠客普通。
沈世韵浅笑道:“难为李卿家还能如此为江山社稷着想。本宫原还担忧,你连经几次打击,恐怕更要心灰意懒,借酒消愁了,却本来满是多虑,李卿家清楚就是愈挫愈勇的典范。你如何想,就全按你的体例办吧,必定是好的。恕本宫多嘴问一句闲话,现在南宫女人,是给你救出来了,不知几时才气喝到二位一杯喜酒?”
南宫雪并非不体贴武林之事,只因故意有力,久而久之,也就垂垂淡去。但见她单独一人,徐行走上了都城附近的望阳坡,手中持着几束姜黄色小花,走到并排耸峙的两座坟茔,蹲了下来,将掩映的几株杂草扒开。
一年只能令他更加凶恶,心机更加繁复,所到之处,尸横各处,血流成河,到处可见如此凋败之景。若说他畴前还不过是脱手摸索,那么这一年,就是大范围的残杀扫荡,猖獗复仇之举。当今天下,仿佛已成他囊中之物,令无数正道人士切齿扼腕,倒是谁也不敢抢先出头,招惹这魔头煞气。
顺治未推测她要么不提,一旦提起,就是个如此艰巨之请。虽为天子,但要重翻当年旧案,倒是谈何轻易。
且不说朝堂高低,一群保守派固执禁止,而一个闹不好,更会影响了皇上圣名,及大清断案之誉。绝无能够因南宫雪一句口轻飘飘的要求,便代她捐躯如此之广。只得含混应了几句,道:“此事确有难度,经下落处,也得花些光阴。如若南宫女人耐烦,还请多加等候,他日朕定会给你一个对劲答复。”
李亦杰点头道:“不错,卑职有个设法,恰好给韵贵妃娘娘说知。听他话意,而后不甘平淡,成心带着凌贝勒到各处反叛,稳据地盘。我们以各城小股兵力,分疆场迎击,硬拼气力,定然胜他不过;若使众将会合,结为一支精兵强队,或能迫得他手忙脚乱,但其他城池便无人看管,如若不能一举拿下,则家国危矣。是以卑职左思右想,总觉这两种战略各无益弊,实在拿不准主张,该取何者为上?”
一年的时候,便在争斗愈演愈烈中仓促流过。此时已是顺治七年玄月,现在多股谋反权势已然安定,唯余七煞圣君江冽尘,已不满于事事亲历亲为,带着他的门徒,铁蹄踏遍了大江南北。经常在各地招兵买马,背叛相向者不计其数,也在转眼间重新拉起了一起教派来。
将手中花束分为两株,别离摆在两人坟前,轻声道:“我不喜好那些大红素净的花,过分俗气,并且色采越艳,风头越盛,将来干枯的也就越快。等它化为一片干巴巴的枯叶,谁还会多看它一眼呢?话说返来,人又何尝不是一样?是以我宁肯做一株渺不起眼的小花,旁人不会多来留意它,却也都不会去伤害它。披发着淡淡的香气,安好、清爽,而又悠远,才气耐久弥新。不知你们,是不是也跟我有不异的观点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