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外俄然闪电般的窜进一人,半跪在暗夜殒脚边,手中持一条锦帕,替他擦拭衣摆,连声道:“殒大王,您把稳烫着。别弄脏了衣服,小的来给您擦擦。”他只要一条独臂,手上活计却还是非常敏捷。暗夜殒在祭影教中本当场位高贵,受惯了别人奉侍,习觉得常,但像此人这般殷勤,却也前所未有,一时候回不过神来。
程嘉华极善见风使舵,崆峒掌门曾是他幼年时的传业师父,恰是在太行山,他一见师父态度谦恭,就认定陆黔是更强些的背景,当即改投陆黔为师。但当时的崆峒掌门也不过是言辞礼敬,哪像陆黔对暗夜殒这般奴颜卑相?何况他跟着陆黔已久,以为其武功不弱,现在碰到了连他也如此害怕的人物,这个凭借机遇毫不肯错过。
他暮年识得暗夜殒,见他杀人残暴无情,在内心就构成了种害怕。厥后即便本身的武功今非昔比,对暗夜殒的惊骇却已是根深蒂固,再难断根。是以一见到他,还是浑身颤栗,说话时腰也不自发地弯了下来。
陆黔亲目睹识过他搏斗群雄,本身师父、师伯也都是死在他手上,那“残煞星”的称呼不是白叫的。心知暗夜殒杀人如麻,能提示本身一句,已是给足了面子,赶紧抬手号召道:“是……快,快放下兵器,不得对殒大王无礼!”他神采煞白,倒似被困在枪阵中间的人是他普通。众喽啰均觉不甘,但对大寨主的号令一贯依从,对望一眼,长枪迟缓下垂。
另一名喽啰怒从心起,拔刀喝道:“你这小子,不过是朝廷的喽啰,怎敢到我彼苍寨大喊小叫?这里是你能作威作福的处所么?后生小卒,没听过彼苍寨名头,滚回你娘身边吃奶去……”
暗夜殒昂然道:“我不是甚么殒堂主!我与祭影魔教早已恩断义绝!”陆黔抹了一把头上的汗,忙赔着笑容道:“是,是,凭您殒堂主……不不,殒大王,殒大王的气力,就算是自成一派,定然也能做得顺风顺水,在武林中排名数一数二!”
程嘉华充耳不闻,手上行动也没停顿之意。刚才陆黔出殿去见暗夜殒,他悄悄跟从,躲在殿外的石狮子后窥测景象,两人入殿说话,他也凑在门边偷听。
陆黔看到地上那人,穿戴华贵的二寨主服饰,行动却如同一个奴婢般卑贱,也惊得目瞪口呆,道:“嘉华?你……你来做甚么?本……我……我在跟殒大王议事,你尽速退下。”
暗夜殒满身不天然,难堪的说了句:“好了。”程嘉华收起锦帕,仍然跪在地上,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,道:“殒大王,您还记得我么?我是程嘉华啊,六年前有幸与您结过一面之缘,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。能够在这里见到您,真是太好了。”
暗夜殒见殿中装潢华贵,座椅也都以黄金打造,两旁摆着诸般兵器珠宝,嘲笑道:“你彼苍寨强取豪夺,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倒很多啊。”陆黔赔笑道:“小人只是劫富济贫……对,对,劫了那些富人,来布施我这个穷光蛋。我这边的东西,殒大王您看上了哪件,固然开口……”
暗夜殒转视陆黔道:“你如何?现在早已过了时限吧?”陆黔忙道:“殒大王,您白叟家息怒,甚么事情都好筹议。您驰驱劳累,请到殿中宽坐,待我沏了上好茶水接待您。”暗夜殒不耐道:“没工夫跟你瞎客气!”陆黔道:“小人寨中什物极多,收掇起来颇费时候,总不能让您在外头喝西北风啊!再说一下子分开这里,我真有些舍不得,还想多看它几眼……”
暗夜殒面不改色,扇交左手,右掌疾出,捏在那人颈中,向旁一扭,世人都听到清楚的“喀喇”一响,就见那人一根颈骨透出皮肤,头也软绵绵的垂下。暗夜殒顺手将尸身抛下,一脚踢开,冷声道:“哪一个再敢对我不敬,这就是了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