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复外院和表里真真如同两个界域。外院是下人住的地儿,入眼都是黑洞洞、灰蒙蒙的,毫无活力,而内院,仿佛是个世外桃源,即便到了暮秋,仍然色采斑斓,缤纷缭眼。
转念一想,不过个不到五岁的小女娃,任她脊梁骨再硬,能挨到晌午也差不离了,再不可就再饿上一日半日的,不信她不平软。
许嬷嬷正急得直擦汗,恰好还春月来催道:“许嬷嬷――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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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庆回个身,应道:“嬷嬷,有何叮咛?”
温娇退步,却决然道:“嬷嬷,我有娘亲在病榻,半年前,我爹爹病逝,家中只要我娘俩,如果我不能回家照看她,她一小我怎的度日?求嬷嬷大慈大悲放了我归去罢。”
暮秋之夜,飞鸟南去,虫蛙深栖,唐府大宅里格外沉寂,特别是这专给下人住的外院,一点明火都旁观不见。
许嬷嬷不肯把事闹大,只让春月先按兵不动。
现在,唐君意正在内堂里,七扭八歪趴在书案上,一会儿慵懒地呈“大”字,一会儿仰着身子在案上学游水,一会儿又骑着板凳在内堂里跑跳……教书先生非常无法,因即便唐君意如此闹腾,手里却始终举着一本书,跟他一句不落地念着诗词。
“看你们几个克日往马房跑动,如此繁忙。但是三少爷过些天要出城打猎?”
许嬷嬷在唐府待了几十年,好歹也见过大世面,想来这事必是事出有因,忙去厨房瞧上一眼。
唐老太太道:“罢了罢了,莫再经验我孙儿。九儿啊,人已带来,你选个看扎眼的就是了。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温娇迟疑了半响,眨眨眼,答道,“我叫温乔。昨儿来的。”
“嘿,昨儿?那我如何没见你跟我们一个房间睡觉呢?”唐寿向另一边杵了唐复一下,“你见着了吗?”
还是仨,多么肠子肚子,如此让巴豆粉折腾,还耸峙不倒?
这俩小孩恰是胖墩唐寿和眉清目秀的唐复。
“庆儿。”许嬷嬷唤了一声。
“噗――”
春月也急的不可:“这可如何是好,不如,我这就去南书房传一声话吧。”
胖墩笑,挤得眼睛都快没了:“你叫甚名字?何时来的,怎的从没见过你?”
唐君意打了个哈欠:“那先生,您可否奉告本少爷,为甚读书这么让人昏昏入眠呢?如果我不动,恐怕本少爷现在已与周公下棋了。”
唐君意勉强地点点头,心下对劲:都跑肚拉稀呢吧,还会有谁让我选?
心念叨:我叫温乔,我此后跟他们一样,是个男娃儿。
内心又怕又怒间,温娇攥起小粉拳,朝那泻出银月之光的门缝一砸:“你才是鬼!”
教书先生郁结,想着,这九少爷还未像对待其他先生一样,烧光他胡子、趁他昼寝在他脸上涂画、或在他怀里偷掖女人香帕……已算万幸,便不再与其辩论。
作者有话要说:
刚一说完,一声怪响,接着,恶臭的味道弥散开来,引得中间一阵阵轰笑。
唐寿惊了一跳,哭丧脸,低头道:“嬷嬷,小的知错了。”
许嬷嬷巡了周遭一圈,领着唐庆出了偏堂,找一处背阴处,小声问:“过几日出城,你可听到些风声,三少爷是否会带上三少奶奶?”
唐复赶紧接过话,点头道:“回管事,我和寿儿一早偷了懒,故还未去偏堂吃过饭、未喝过水。这会子也未跑茅房。”
等他怔愣反应过来,顿觉“豪杰”普通存在的本身受了极大的屈辱,怒道:“敢说本少爷是鬼?!你是不想活了!”
唐君意拍了拍裤腿,鼻子里重重一哼,悄声恨道:“今儿临时饶了你。等来日,你若落到本少爷手里,便让你尝尝短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