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黎站在帐门边,道一句:“给沈将军存候。”
“你说她到底是甚么人,来了就去服侍沈将军,沈将军又不对她和顺些,弄得她一身伤。”
姜黎内心生恶,挡了两只胳膊在身前,没有惶恐庞杂的模样,但也是狼狈不已的神采。她低眉,前声虚,后音却极重,“不要碰我。”
姜黎感觉跟秦泰在一起放松安闲,与他便有很多话说。提及她的小时候,家里乳母丫环,媳妇婆子,一屋里服侍的就好些人。又说她常日里吃的甚么,那都是金贵不已的玩意儿,说得秦泰咋舌,只道:“我们见也没见过,这就叫甚么,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。”
在沈翼现出微慌,拔步过来的时候,姜黎已经落空了知觉与认识。她进入一个深沉的梦,那梦里都是哭天抢地的声音。沈家败了,人都遭了难,死的死放逐的放逐发卖的发卖。
……
那只羊毫落在姜黎脸侧,在她脸上扫出几缕黑条儿。她双目尽是眼泪,眼角亦有成股落下的,里头却再无半点色采。她看着帐顶支架,人已如死躯普通,不过半晌,忽而伸手摸了那枕头边侧暴露的匕首来,在赵安明和沈翼都没来得及重视的时候,直直刺入了胸口。血腥气满盈上来,进入口腔鼻腔,而后嘴角有血漫出来,猩红刺目……
这脸孔神采语气,勾起沈翼很多刺心的影象。当时候便是姜家的下人,也因着那事给他这副眼色过。而当时的姜家大蜜斯,更是过分之至。若不是她,他如何会连结婚都变得困难,至今未娶?贰心头结了那么大疙瘩,病好后都城呆不下去,便来了这里。在这里一守就是两年,尝尽酸楚痛苦。
姜黎转头看他,与他调侃,“你还会说诗呢?”
沈翼嘴里这赵安明,便是这两晚往帐里去叫姜黎的人。常日里轮着班儿在沈翼帐外做保卫,现时还是在外头站着的。听到帐内这么一声沉喝,忙地便抬了脚出去,冲沈翼抱拳施礼道:“将军有甚么叮咛?”
秦泰这会子不介怀这略带讽刺的打趣话语,笑着道:“我是不识甚么字儿,只能被你挖苦。”
在赵安明解开最后一根亵衣带子的时候,一支羊毫忽地飞了过来,笔头打在他脸侧,撞开玄色碎花。他如惊醒普通,忙地退下榻来,屈腿跪地告饶,“将军饶命!”
姜黎这时候没有力量推开他,不过抬手抵在他的胸口,想让他松开,颤着嘴唇说:“我没事的。”
秦泰这时候也再管不得其他,反手抓住姜黎的手,攥在手内心,安抚她:“别怕,我带你归去。”
“你又这般好性儿了?”姜黎挑眉看他,而后收了眼神,低声又说:“跟我打起来那会儿,如何不见你这么好说话。哪句话不剜民气窝子不说哪句,我可都记取呢。”
姜黎没再做无谓的顺从,她还是感觉冷,伏在秦泰怀里,两只手渐渐滑下去抱住他的腰。她脑筋里另有些别样的认识,手指滑过秦泰腰的时候,感受得出秦泰身子精干。她便抱着他,把脸贴在他胸口,索求暖和。
沈翼一愣,眸子里原另有些清澈光彩,这会儿倒是阴暗非常。他昨晚逼迫她的时候并没有亲她,不过一早见她过来,心机起动,便拉了她在怀里亲了半晌。她偏不张嘴,还下死手掐了他肩窝里满是伤痕。
秦泰一面带她往上爬,一面与她说话,“累了就言声儿,我们归去。”
沈翼听她干脆,坐在案边也不说话,只把目光远远落在姜黎脸上。她还不睁眼,神采唇色俱是非常惨白。他看着看着,忽说:“是我气度局促了。”竟如此丧芥蒂狂,用那般手腕,对待一个已经落空家人,遭受早已非常不堪的女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