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的雪势比先前更加猛了,左小妍抻着脖子,聚精会神地向外望着,遥见一行人谈笑着从院外踏雪而来。中间有一人个头甚高,目测起码超越一八五公分,在簇拥他的一世人等中显得格外显眼。离得远,看不清脸孔,只模糊见他头戴紫金朝冠,足蹬厚底官靴,身披一件黑狐大氅,宽肩窄背,龙形虎步,一起踏着积雪大步而来,眨眼工夫已到了中庭。
一句话就胜利地把世人的目光从杨夫人那边吸引了过来。杨驭风下认识地低头一看,公然见女儿提着裙角,一双绣鞋上写满了殷红的蝌蚪普通的陌生笔墨。
他笑道:“是谁这么促狭,给你鞋上弄了这么些鬼画符?”
左小妍越侃越欢畅,不觉又是两杯酒下了肚,不由自主就站了起来,冲口笑道:“风趣吧?向来没传闻过吧?甚么?你问我为甚么晓得这么多……?实话奉告你吧,我,本来就不是你们这个天下的人嘛,我是从将来……”
一个高大的身影停在了面前,象一片乌云般遮在头顶。左小妍视野里呈现了一双厚底官靴,再往上瞧,是一段石青刻丝九蟒五爪官袍。她更加心虚地低了头,不由自主屈了屈膝,讷讷地嗫嚅道:
左小妍将没说完的后半句话“咕咚”一下子就咽回了肚子里,酒一下子全醒了。
“好啊,谁怕谁啊,走着!”左小妍自打穿到这个天下今后就向来没这么痛快过,这两只人来疯当时便摇摇摆晃站起来,勾肩搭背,各自扶着丫头就往杨三女人房中去了。
当晚,伴着漫天的豪雪,西山别院中灯火光辉,笑语鼓噪,杨老太君这个寿诞自是做得热烈非常。
有两道清幽的目光遥遥地望了过来,左小妍浑身一激灵,有如背扎芒刺,就闻声一个沉寂的女声从背后温温然道:“夫君,时候已不早,我们快来给老太太拜寿,拜过了就好请殿下们和内里厅上诸位大人们退席了。”
“大抵衙门里头有事儿吧”,杨老夫人随口应道,一边批示着丫头们给大老爷搬椅子守着她坐近点儿。杨驭风摆了摆手,笑道:“月英的车在背面呢,她们走得慢,待会等她们来了,我们正式给您白叟家拜过了再坐吧。”
一边说着,便卸下身上大氅,又表示摆布丫头摆下大红拜毡,等着杨驭风过来正式拜寿。
统统人都觉出点分歧平常的气味来了,他们的目光下认识地跟着杨驭风齐刷刷移到了左小妍身上,个人忽视了方才走进正厅的杨夫人。
他象是愣了几秒钟,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左小妍,目光灼灼,脸上神情更是瞬息万变。接着,他竟然抛下世人,径直朝左小妍走了过来。
……
又是酒过三巡,两人脱了鞋盘膝对坐在炕桌两侧,天南海北地胡侃(当然主侃的是左小妍,杨三女人已经快听傻了,就只会一个劲儿说“然后呢?接着呢?哈哈哈哈哈……”了)
杨驭风笑着点头“嗯”了一声,就站在原地,任由丫环们替他卸去黑狐大氅,又顺手接太小丫头子奉上来的热手巾擦了擦手脸,一边笑道:“才刚道儿上和三爷撞上了――他怎的走的这么急,席面儿都不吃就归去了?”
“抬开端来。”杨驭风缓缓开口,声音降落而不容置疑。
他明显对左小妍的话恍若未闻,只是直勾勾望着她抬起的脸,本来锋利的目光变得迷蒙起来,带着一丝丝茫然,喃喃道:“你是谁……你叫甚么名字……你如何会到这儿来……”
仆人们手中高擎着松明火把,整齐庄严地摆列两班,从大门外一向迎候到正厅。熊熊的火光映着雪色,将院内院外照得亮如白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