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他下方，白须白辫的李光地正虚虚坐在小凳上，手握茶杯，像是在深思。听到这话，拧着眼角，朝康熙身前的书案瞄去，数了数已用朱笔御批过的奏折数量，已然明白康熙是对何事发了感慨。
见李光地摆布张望，仿佛觉得事情已了，想号召寺人问时候筹办辞职，康熙再度开口，噶礼案不过是小事，他明天找李光地来，为的是另一件大事。
只谈事面，不谈案子本身，同时还留下了话口，等着康熙拿捏，李光地这事不沾身的工夫已臻化境。
“摆驾储秀宫！”
“不好！塌了！”
李光地这个汉臣遮讳饰掩，只消掉了康熙的半团郁气，剩下那一半，就只能靠储秀宫那些江南汉女来消解了。
关凤生愁闷地问。
“若皇上已圣心独裁，臣无贰言。督抚不思和衷协恭，相互讦参，殊玷大臣之职，缠累朝堂祥宁，皆是有罪！”
心中感慨，面上却未动声色，话题突然一转。
想到这，康熙微微皱眉，此事他们君臣早有默契，刚才他口里谈此事，心在想另一事，李光地却摆出一副就事论事的姿势，全无之前的剔透工致，看模样已推测召他来是所为何事。
紫禁城乾清宫弘德殿，用完晚膳的康熙在这里安息，顺手翻着本日送来的奏折，看到两广总督赵弘灿的奏折时，低低开了金口。
思路扫过一圈，康熙将预定为替罪羊的满大人也找了出来，那就是户部满尚书穆和伦了。
康熙问得直接，李光地直颤抖抖。
李光地心中一叹，皇上你何必再问，当初本是噶礼贪腐案，却被你开口说成是噶张互参案，调子早就定下，却还要臣子周旋着护住你的面子，这事都做了，还那里来的面子……
“不必去了，明天皇上……”
张廷玉不等李光地问就说出了前后去处，李光地暗叹，这张廷玉，心性跟真是像，这话是在摸索皇上现在的心气如何。
“皇上圣心高远，水善利万物而不争，这话应当是想透了的。”
“四哥儿！四哥儿！成了成了！”
夏季的傍晚，在加上炉窑的高温，关凤生只觉一身湿漉漉的，像是脑筋也融了，含混糊好像升天。
可他却假装不知，开口问道皇上所忧何事？”
“这……”
只是康熙已然直白到这境地，几近就是在变相地求着，李光地再也不能支吾了。
李光地这话他明白，那就是再度用上第一次废太子后的章程：不立太子，看看那些阿哥们到底个跳腾吧。固然没有根解他的困难，却也算是一个可行之策。
“韶州府矿徒又在肇事，烧死监生一家一十三人，更聚了上千流民袭扰村夫，若不是处所军政对付及时，还真要弄出一番大动静。估计这赵弘灿的下份奏折，又要说到开矿禁之事吧。”
“四哥儿，你这弄来是做啊？”
“老天爷！这色彩可真没见过，莫非是……钢！？”
“皇上，处所督抚请开矿禁，不过是希翼另开财路，本心可非在处所安靖之上。皇上圣心烛照，当知这矿禁一开，遗祸更是远胜于今，两害相权取其轻，臣意一如既往，禁！”
嗓音越来越高，却已经没了四年前在塞内行宫，当着群臣的面斥责太子时那般激愤。
“噶礼张伯行互参案久悬不决，朕不欲此事再扰朝政，想着就依张鹏翮所议，张伯行撤职，噶礼升级留任，晋卿觉得如何？”
“晋卿，你说朕这位置，哪个阿哥接下为好？”
正恍忽间，却见有人在前施礼号召，定睛一看，是张廷玉。
“朕本日才知，他身边那群臣子，已经在作南面而拜的筹办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