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癞子话没说完,氛围降落嘶鸣,噗的一声,一枝羽箭突然钉在王癞子的脸上,也将一片腥热浇到了陶富的脸上。
由此推断,杨春现在多数不会来找他的费事。从浛洸渡江,一两千号贼匪也要一天赋气清算伏贴。再从连江南岸走到他这里,又得一天。他这庄子在英德南面的偏僻之地,就算当天碾平了庄子。不管是回浛洸,还是去攻打县城,都得两三天。算起来,他要跑这一趟,会华侈四五天,这时候四周估计已经被官兵围住了。
李肆一声令下,五十六名少年俐落地分红三拨,依令而行。现在他们身上没了之前那些烦琐装具,短剑和木棍已经拼接为长矛扛在肩上,十人一排,朝前急进。
直到又一记破空声从耳边掠过,半边脸都被刮得发麻,陶富才回过神来。他回身就奔向那铁钟,第一步只觉非常沉重,心中仿佛有无数动机挤撞着,第二步却轻灵了,混乱心境被一个非常清楚的意念压碎:收回警报,四哥儿能救我……
最关头的是,这里有四哥儿李肆。
王癞子嘀咕着,接着俄然一怔,陶富也惊住了。
跨到第三步,陶富只觉背心被一柄烧红的铁刺戳穿,他也中箭了,被箭上余势带着,朝前扑向空中。
李肆,有了上一次对于流民的经历,村人再也不会是待宰的羔羊。从矿场到庄子不过一条河一里路,十来分钟就能赶到,还能伏击贼匪,他也就没呆在庄子里。可看这火势,仿佛有很多屋子被点着了,李肆揪心不已,暗骂还是太忽视,十来分钟能产生很多事,真不该这么行险。
救不了我,救大师也行……
铛——!
回身看去,正见数十双眼睛都盯着他,火光飘曳,这些目光却清澈而孔殷,就等着他命令。李肆豁然,作了那么多筹办,费了那么多心力,面前恰是测验之时,还要忐忑呢?砝码都已经压下,现在能做的,就是丢下骰子……
陶富提着长矛从正颤抖抖的王癞头身边走过,随口讽刺了他一句,虽快六月了,可这几日寒雨连连,现在大抵又是寅时凌晨,衣服穿少了还真有些冷。
陶富栽在地上,铁钟也被他的长矛敲响,在这沉寂的夜色里,钟声非常清脆。
但派小队人马来复仇倒是顺手而为,白日倒没,李肆怕的就是贼匪趁夜突袭。为此他再三警告过关田等人,必然要重视巡夜,同时绷紧脑筋里那根弦,筹办随时反应。
婆姨……还真是有能够的。
庄子沸腾起来,多量村人冲了出来。
想到这会不是躺在床上,手里也多了一根沉甸甸的长矛,大半夜的,还在这土坎上栅栏里巡夜,而那美好远景也蒙上了重重一层暗影,陶富就肝火中烧,本来心中那点寒意被遣散。
是 由】.
得知杨春占了浛洸,他就在作着抗匪的筹办。虽说杨春这段日子像是健忘了他普通,就埋头跟官兵作对,可李肆却不敢懒惰。当天就守在庄子里,分拨值守,督着村人造栅栏。守了一夜,没见动静,第二天他就回了矿场,将少年司卫门从练习营拉到矿场来住,随时备着援助庄子。
贼匪要来了,说不定真要死的……
“我……我动不了……”
不知过了多久,自河湾看向庄子,火光冲天,几只舢板载着少年司卫们,正朝河对岸划去。此中一只舢板上,李肆舒展眉头,眼瞳中的肝火和那火光连成了一线。
遗憾的是,这工程太大,到现在只立起了西侧一面六七十步长的护墙,其他三面还只要挖沟堆起的土坎护着。庄子离河不太远,本来就要引水灌田,围着庄子内圈的那道四五米宽一米半深的水沟早前顺势挖了出来,只是现在还没引水入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