揣着如许的心机,施世骠带三万多江南绿营扬尘北去,漳浦城里,房与信真是喜极而泣,他还专门要了一枝短铳,备着城破时给一枪呢,他可不想背上新朝第一个丢土官员的名誉。
甘州提督刘世明不忍见胤祯那惨白神采,奉上了一个来由。
江宁来的?也不是他要等的。
“崇明?”
“羽林鹰扬两军,你们的休假也结束了,遣发还活蹦乱跳的部下回广西福建,稳住劈面局势,余部休整后再回防原地。”
“囊括?我倒是想囊括呢,只是……”
手臂还没挥下,急报的呼声就传入耳中,施世骠心想,莫非是湖南战局已定?
张廷玉压住胸口翻滚的血气,眯着眼睛看向火线,短促如飞的马蹄声第三次响起,烟尘掩蔽了本就压抑的天空。他下认识地转头看向畅春园里,这一次该是了吧,就不知是喜是忧,而内里的皇上,是不是能接受得住。
“啊……”
张廷玉一颗心正重重下沉,又一声急呼遥遥传来,几近反复了刚才那一幕场景,又一封急报交到张廷玉手里。
他的十万雄师没了,百门大将军炮丢了。四天前,雨点淅淅沥沥打下,贼军不但炮火没停,步队还像是吃了大力丸普通,发疯般地全部冲锋,全军轰然崩溃。
“待我朝廷雄师湖南奏凯时,贼军海军不战自溃,当时钦差大人必将追悔莫及”
“定是贼军海军佯攻之计,报范制台陈宪台,只须沿岸盯防便可,漳浦事关大局,请他们二位临时忍此一时”
李肆像个当家婆,絮干脆叨地算着帐,贾昊吴崖等熟行下对视苦笑,都道关蒄爱算账,开口就是数字,却不想真是李肆感染的。
瞧着李肆那小般一惊一乍的模样,三个,连带后刚正含泪浅笑的盘金铃都笑得花枝招展,笑声合着喝彩声直冲云霄,久久难散。
严三娘嘴里胡乱对付着,双目却深深凝睇着,若不是被肚里孩儿挡着,她真恨不得扑入他怀里,用尽统统力量拥紧他,四周这数千人底子就懒得管了。
“军门,情势无关军事,而是政事,殷特布大人必须急发调令,军门您也必须……”
“郴州倒霉马队作战,大帅这是要将贼军诱到衡州,与之再战”
拉起严三娘,李肆责怪着她,眼里倒是满满的欢腾和抱愧,这几个月来都来不及回家一趟,可真是苦了这。
北京,虽是隆冬,天气却沉郁非常,畅春园大门口,张廷玉跟内廷奏事处的管事寺人,加上康熙贴身侍卫赵昌如雕塑普通站着,三人神采也都跟天气普通气味。
门口三人被这声高呼轰动,身躯如弹簧普通蹦了一下,一群快马滚滚而来,前导举牌的骑士还在大声呼喊。朝廷可从没有千里加急,最多不过八百里,但这趟急报明显事关严峻,连九门提督隆科多都派出马队保护开道。
“是啊,孩子要紧呢,你这两个孩子,盼得天都快破了洞穴。”
施世骠脑筋也微微发晕,贼军海军未免也太放肆了吧,六艘战船在崇明四周洋面败了江南海军,还从船上放下数千步队大肆劫夺,看模样还想西进江口
如果是这一战的前几十天是胤祯一辈子最意气风发,神采飞扬的日子,那么这几天,则是胤祯一辈子最惶恐,最惊惧之时,比八九年前遭了康熙发落还惨痛十倍,他已经不敢想,这一战后,皇阿玛会以脸孔面对他。
朝廷更体贴那里?当然不是漳浦,而是江南。即便他打回广东,贼军海军在江南搞出一番阵仗,多大的功绩都补不全这个洞穴。殷特布必须第一表达他保江南的决计,而他施世骠,固然只在闽浙方向,可要拖江南后腿,殷特布不敢杀他,康熙但是定要杀他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