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萧大哥这话听得我也心热,想之前我毙杀那赖一品,三十步外射中也是运气。如果他不逃,而是手持腰刀回身扑,只要我能忍到二十步内开枪,他就算能以一胜十,也是必死!”
“当今皇上,并没有剃发。”
“说到这满汉一家,我想起了一件事,当今皇上……”
即便已是半醉,他还是朝着北方遥遥拱手。
“你啊,还在看山不是山,不要被一些流言惑语给蒙了脑筋!国政之局,哪有那么陋劣的?满汉一家,当今皇上(拱手)……可没把这话当作虚言,一些细务,满城啊,通婚啊,官缺另有禁书的,那是碍于祖制,不好调度。有些事情做得过了一点,为的也是全部天下的安宁。我大清已是浑然一体,根结上不分相互。就说这自来火枪,绿营没有,八旗不也没有吗不跳字。
“嗨――小四,你这气度就差了点意义,还亏大哥我对你另眼相看……”
李肆放开了嗓门,像是提及了酒话,毫不在乎被旁人听了去,萧胜倒还勉强压着蒸腾的认识,帮着扫了一圈,怕这私密之事泄漏。不经意间,对李肆的心防又退了一大步。
“总而言之,明军败北,非器之罪!八旗绿营,乃至朝廷都把鸟枪看作弱者之械,好笑!孱羸之人,持刀枪有如鸡兔。可拿鸟枪,即便是妇孺,起码也能放上一枪,有一搏之力,比如是狗!而勇武之人持刀枪,那就是狼!拿了鸟枪,在我看来,更胜狼一筹,是一只虎!”
李肆眯缝着眼,像是有口偶然地说着。
公然,萧胜听出李肆的话外之音,脸上涌起不屑,那态度就像是后代论坛辩手将对方鄙夷为中二普通。
他忽视过程,直奔结论。说到这时,目光悠悠,模糊还能窥到一丝荡漾之火,李肆看得明白,这是在回想。
【3:谎话的最高境地就是骗倒,康乾以后的天子,就被前代天子这些大话给骗倒了,没搞明白父祖的真正用心,还真觉得骑射无双……】
萧胜这话,只是要辩倒他,李肆有太多可说的。
“这个……萧大哥,绿营和八旗还是有辨别的……”
当真说来,满鞑确切是骑射起家,但他们是靠火器发财!满鞑窃占中原以后,别说红衣大炮,弗朗机炮都不让绿营用,就只准绿营用虎蹲炮、劈山炮、奇炮这类几十百来斤的小炮。这本是朝廷知而不宣的潜法则,康熙五十四年,山西太原总兵金国正这个傻大胆,向兵部上题本请造子母炮,也就是弗朗机炮。不兵部出于心机,竟然允准,然后向康熙呈报,才逼得康熙不得不把潜法则变成明法则,非常峻厉地夸大说“子母炮系八旗火器,各省概造,断乎不成。前师懿德、马见伯曾请造子母炮。朕俱不准,此事不准行。”【1】
清初几个天子不是把火枪当作弱者之械,恰好相反,一向都当作军国利器来看。火枪的技术生长,起码天子是清楚地看在眼里,就看康熙保藏在自家皇宫那各式百般的火枪就很直观,傻子都能明白萧胜之前说的事理。
火炮不谈,就说火枪,有清一代,直到鸦片战役,连绵二百年,清军不管是八旗还是绿营,都一向用火绳枪,启事也很简朴。当年康熙在雅克萨对俄罗斯,在西北对噶尔丹,都吃足了燧发枪的苦头,乃至的娘舅,批示炮队的佟国纲都被打死。对这火枪的短长,就跟红衣大炮一样,熟谙彻骨入髓,厥后乾隆征缅甸,更在燧发枪上栽了大跟头,但即便如此,仍然没有去改进过火枪。
“洞烛万里,这些他定然是都看在了眼里,可我就是不明白,为何朝廷还恋于骑射,不着力在火器上!光靠那粗笨的红衣大炮可打不赢恶仗,终究还得靠兵丁手里的家伙。就说这鸟枪,现在洋夷全数用的是自来火枪。雅克萨、准葛尔,皇上也见过很多了,为就没让八旗绿营换用自来火枪?只是将火绳改成火机罢了,小小窜改,可有大利!满朝智士,就没人说上一句!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