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驿正朝着那马班头的背影持续吼道:“莫家庄的地主?谁啊?”
马班头的话音悠悠飘来:“还能谁啊,阿谁从广州来的发作户钟上位呗”
“是啊,田价涨了不是功德么?换在康熙皇上年代,丢了田还没得说,可现在这圣道年代,没人逼没人抢的,另有两分四厘青苗贷钱帮着,这都能丢田的,那就是混吃混喝的赌棍酒徒,这还能怪谁……”
杨局董也感喟道:“张先生也说得没错,我看眼下很多乱子,就在这地价腾腾向上涨,我们有田,心中不慌,那些没田的,或者卖了田的,日子确切不好过。”
刘驿正哼声道:“我们这一国的景象,从你嘴里说出来,竟是比康熙年代都不如,说话也得摸着知己说吧”
刘驿正和杨局董等人都没话了,当然不该是假的,不然门下省的消息司早去找这些报馆的费事了。
另一个声声响起,尽是愤怒:“我说快嘴张,康熙年代你倒是灵巧得很,到这圣道年代,你倒成了忧国忧民的义士了?”
刘驿正道:“杨局董刚才也说了,这地银和物银分得这么细,是为一碗水端平,公允能到民气,朝廷和官府天然要下大力量,可没人如何下力量呢?那就很多养人,这也是无法之举。再说朝廷也不是光赡养收税的。你一个教书先生,都能得个官身,吃朝廷俸禄,这俸禄不就是从民人手上收的税钱么?”
北江上,帆影连缀,高桅大船在江上络绎不断,来往相错,其间还异化着肥大快蛟船,屁股后甩着细白浪花,在大船间隙里缝插针地钻着。
隔着十来丈,钟上位对劲地笑道:“设局?清楚是你们不肯去官府过契,这地既然名头还是你们的,那田物银子就得你们缴了至于地租,六~四是本分,五五是情面,钟老爷我守本分,又有甚么错?你不找局董,不找法正,不去打官司,却勾引佃农,聚众杀人,邓小田,你死定了”
杨局董和农夫们都沉默了,不止地价暴涨,现在稻谷代价也低,他们都是种其他价高之物度日,日子还算过得舒坦。可一旦有个甚么不测,不得不卖田维生,虽说地价贵,能多得银子,可再要买返来,那就没希冀了。
刘驿正的眼界倒是开阔,农夫们却都苦笑,谁情愿离乡背井啊?而那甚么技工,他们只要一把子力量,又那里干得?
莫家庄,两群人正厮打一处,锄头棍棒纷繁扬扬起落,怒喝呼号声里不竭蹦出惨呼哀嚎。远处一个绣绸长衫,戴着明时员外帽子的瘦子,在家人游手的簇拥下,还在尖声叫唤着:“打打死了该死是他们挥着锄头找上门来的,我们是……侵占对,何巡检说过,是侵占”
说到那钟老爷,杨局董怒哼了一声:“那钟上位不知哪来那么多银子,我们这乡的何巡检也跟他勾搭到了一起,传闻他还打通了县里的李典吏,又在乡里修路架桥捐蒙学,我老杨头的局董,本年怕是要被他给夺了。”
张先生梗着脖子道:“本朝士绅官商一体征税,此乃千古善政张某绝无诋逆之心张某只是为尔等小民抱不平,如何还来这般污损之语朝廷征赋税如此下力,税网眼密,就无多少民人喘气之地,官老爷如果手一滑,那就是千家哭号之祸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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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找价是常例没错,可都绝卖了还去找,那不就是二皮脸么?被打了那是该死”
村庄中间的平坝里,一其中年儒衫人正满腔气愤地读着,却被一个农夫打扮的老者打断了。
农夫们都嚷了起来:“如何也不能让一个外人来给我们传声,本年我们乡公局,总得保住杨局董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