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人来时祭典已开端多时,偌大的广场跪满了心胸虔诚的人们。罗小三卓覃徐银在人群后亦虔诚地跪了下去。苏浅和上官皓月墨翼三人因不存在这个信奉,又不想让人感觉对神祗不尊,故隐在了树上。高台之上玄衣的祭司帮手持香供朗读祭词。几人虽离得远,但因目力极好,玄衣祭司的容颜尽收眼底。
苏浅唏嘘了一声,“你这句说对了,我也是被他利诱了,并且还迷得五迷三道的。”目光回到神台上矗立如松似柏的少年祭司身上,如看一朵花,一件希世奇宝普通,边看边批评道:“这祭神典真是闷死人了,没甚么看头。唯有阿谁少年还值得一看。喂,阿皓,你说这少年是甚么背景啊?长成如许,这气质,种类必定错不了,必定是世家子吧。啧啧,才学也了不起,这比梵文还晦涩难懂的祷词他竟然能信口拈来。恋慕妒忌恨啊。”
彻夜似有天神眷顾,无一丝风。无数火把环绕广场,烧得畅旺。将偌大的场子照得亮如白天。十丈高的神台,两排长明莲花灯沿九十九阶木阶从阶底一向燃到神台顶,蜿蜒若两条游龙,龙尾在地,龙头似在天,双龙伏在巨石雕镂成的女神脚底,宝相寂静的女神满目悲悯俯瞰众生,不管身姿还是容颜,都美到无可抉剔。这是千古以来,人类心目中胡想出的神祗的形象,是至美与至善的化身。
竟是位十七八岁的俊美少年,若刀削斧刻般的一张脸虽仍稚气未脱,却模糊有令人只可俯视的严肃。
罗小三噗嗤一笑,“三位公子,大典已毕,下来跳舞喝酒吧。”
苏浅的认识里,祭司皆是一张长年不见阳光的惨白神采,眼神锋利而通俗,颌下一缕长须,手持拂尘,身着八卦道袍,总装出一副飘飘然若半仙神叨叨似道爷的模样。如许的一名美少年,完整颠覆了苏浅心中对祭司们的认知,或者该说是成见。小声对上官皓月和墨翼道:“公然没来错。这小祭司的确就是个妖孽啊。”
上官皓月拍拍她的肩,笑得有些不明意味:“走了,再晚了酒要被抢光了。”话落,身姿萧洒地穿过载歌载舞的人群往巨大的酒缸走去。
枝桠闲逛,上官皓月被晃了个趔趄,忙稳住身形,笑道:“贤人说的礼节品德你和师兄都不通,倒是这句都通了。”
苏浅水眸眯了眯。不明意味的情感不过一闪即逝,眼角挑出抹笑意,道:“是吗?小银你去找他们过来一见吧。”轻身一跳,落在树下,拂了拂粘在身上的柏叶,眸间的笑意在火光的晖映下愈发明媚,晃得人面前一道炫光。
酒香清冽刹时覆盖半城,虽非绝世上品,但醇度之高,确然是人间少见。少年祭司手持一碗符水,缓缓倾入巨大酒坛。
徐银仿佛和凤七戚苍二人尤其靠近,话里话外都是对二人的倾慕和依靠,苏浅话音落,别人影已消逝在人海。
上官皓月蹲在她头顶上的枝桠上,居高临下瞥了她一眼,低低道:“师兄如何放心一走这么多天的。你如许的,唉,独一个色字可表。”顿了顿,声音低下去,似自言自语般道:“这个算甚么,我见过比这个还妖孽的。”
树下虔诚而跪的罗小三目光往树上瞥,笑道:“大典完了会有篝火舞,阿谁很都雅,另有神赐酒喝,比我们今晚喝的那种酒还要烈上几分。”
再一挥手,不知那边竟起乐声。模糊丝竹有如清泉过山涧,又似鸟鸣满深谷,令人烦忧顿去,尘心忽远,如置身三清之境。此乐声竟有净化民气之妙用,操琴之手不知是多么工致。
神台上的少年祭司已然颂完祷辞,正双手挽出数个印伽,印伽落在轩辕石柱上,似是开启了甚么构造,石柱下的大地回声裂开,托出一个巨大的玄色酒坛。少年祭司如玉的双手一挥,坛上蜡封被内力震碎,化作细尘随掌风飘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