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长安十二时辰(全集) > 第2章 巳正(2)
破门只花了十个弹指,全灭仇敌在二十六弹指以内,这在都城诸卫中算是出色的成绩。可突厥人太凶悍了,竟然一个活口都没留下,这可不是上头想要的成果。
崔器唯恐再出甚么疏漏,亲身登上梯子,朝上头爬去。爬到顶端,崔器正要推开木盖,俄然感遭到一阵杀气。他仓猝缩头,一块嵌着铁钉的硬木条擦着头皮飞过。他二话不说,抬手就是一弩。噗的一声,仿佛刺中了甚么。崔器一喜,手脚并用往上爬去,却冷不防被一条腰带抽中了左眼。
崔器俄然感觉头顶有点凉飕飕的,他停下脚步,猛一昂首,瞳孔顷刻收缩。在他的正上方,有一个井口般大小的木盖,盖子略有倾斜,暴露一丝湛蓝的天空。
“阿兄!”
崔六郎也不难堪:“好,好。您找我到底做甚么事,现在能说了吧?”
沟渠和堆栈之间,有高高的堤墙隔绝。旅贲军的兵士只能从别的一端绕畴昔,花了很多时候,然后他们纷繁脱甲下水,七手八脚把长官拽登陆来。这么一迟误,曹破延早已消逝在水门的另一端。
“长源,拂尘可不是用来砸人的。”白叟抬起手掌,暖和而果断地制止了他,“方才封闭西市半个时候,已有越矩之嫌。如果来一次阖城大索,全部长安城都会扰动不安——明天但是上元节灯会,现在街上到处都在扎灯安插。你闹的动静一大,连贤人都要过问的。”
在与外界隔着一面木墙的货栈内,曹破延背靠屋角双手抱臂,面向入口而立。他已经摘下白尖毡帽,暴露一头稠密的玄色发辫。其别人在货架之间散开,三三两两地低声扳谈着,但用的不是粟特语而是突厥语——当然,站在窗边的崔六郎表示出一副完整听不懂的模样。
曹破延掐在崔六郎咽喉上的手突然愣住,崔六郎内心一松,晓得本身赌对了。曹破延保持着这个姿式,头俄然朝着窗外歪了一下,仿佛在侧耳聆听。崔六郎有些严峻,莫非是旅贲军的人粗心粗心搞出了噪声?他赶紧问道:“曹公,如何了?”
崔六郎一边答允,一边脑筋里缓慢转动。长安城内阵势错综庞大,可不是纵横二十五条路街这么简朴。诸坊之间有水陆渠道,城墙之间有夹墙,桥下有沟,坡旁有坎,相互之间如何勾连成网,联通那边,大部分长安住民一辈子都搞不清楚。
丙六货栈中间,有一条紧贴坊墙的广通渠。这条沟渠在一年前拓宽了漕运,专运秦岭木料,以是渠深水多,宽可行船。此时髦在正月,沟渠尚未解冻,上面覆有薄薄的一层冰面,如同朱雀大道般平整,而水门并无任何摆设——崔器之前的安排,帮衬着陆路,竟然把这事给忽视了。
一人取出皮郛,倒了些净水在砚台上,一会儿工夫,研出浅浅的一摊墨水。崔六郎舔开狼毫笔尖,蘸了蘸墨,提笔划了几笔,俄然又停手:“曹公,你不是中原人,对布匹不熟。这布啊,不成。这叫硬黄布,做衣服合适,上墨却略显滞涩。不如我去买些一品的宣纸返来……”
兵士们没有放松警戒,谨慎地一个货架一个货架地搜畴昔。俄然,一个本来躺倒在地的突厥人一跃而起,扑向间隔比来的一名流兵。那兵士猝不及防,被他拦腰抱住,两人胶葛在一起。突厥人伸开大嘴,去咬兵士的鼻子,可他的行动蓦地一僵,旋即扑倒在地,脑后勺上鲜明插着一根青津津的弩箭。
幼年者还要辩论:“贺监不任其事,可不晓得!曹破延这十六人,只是最后入城的一批,他们有更多翅膀早已躲藏城里。若不尽快搞清突厥人的企图,恐怕这长安城会有大祸临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