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长安十二时辰（全集） > 第49章 戌正(1)
吉温捋了捋髯，暖和地笑道：“姚家阿郎，我刚才也有这个疑问。不过李司丞曾经说过，突厥狼卫只是枚棋子，背后另有推手。张小敬剪除突厥狼卫，恐怕也是他们用的障眼法。”
一走进坊内，檀棋就讨厌地耸了耸鼻子。街上此时满盈着一股苏合香的味道，这是上灯以后，香车出游披收回来的。这香调得过分浓烈轻浮，却非常黏衣，一沾袖子就挥之不去。她可不想被人曲解成伴游女。
张小敬道：“岂止是他，长安如有甚么变故，全部守捉郎全都要死！”
能在长安城当火师的，公然都不是普通人。他晓得张小敬背靠官府，不好过分获咎，便提出一个变通的体例。守捉郎在都城有独到的谍报网，说不定把握着靖安司所不晓得的质料。
这些书不是用来看的，而是专供达官朱紫赠送之用的礼品。火点每天要措置各种联络文书，用书肆做保护再合适不过了。
“白云一片去悠悠。”
张小敬肝火中烧，一拳重重捶在墙上，屋内的书架都为之一颤。老者手里烛台却稳稳托着：“小老只要一人在此，都尉尽能够锁拿拷问，毫不抵挡，但也别希冀鄙人能说甚么。”张小敬“唰”地取出弩机，顶住他的脑门，阴恻恻地说：“刘十七当初也是这么说的。”
这个恐吓仿佛起了感化。屋子里沉默了半晌，别的一扇门板很快被卸下来，暴露半扇门的空地。张小敬、檀棋侧身而入，屋子里的一只手点亮结案几上的龟形烛台，托在手里。
这些人也是守捉郎，卖力火点的保护，平时埋没在书肆摆布的车马行与铁匠铺，等闲不会现身。刚才闻声那一声惨叫，他们这才出来。
天宝三载元月十四日，戌正。
“鄙人是靖安司捕吏姚汝能，一向跟从张都尉查案。他搜索王家蜜斯、禁止突厥狼卫，都是众目睽睽的功绩，如何能够与之勾搭？这此中，必然有曲解！”
望楼刚好打过来一束信号，马车已颠末端永乐坊，间隔这边只要两三个路口了。
张小敬瞳孔陡缩，他“哗啦”一声推开身前案几，凶悍地跃进书架。那烛台被挂在竹架旁的铜钩旁，中间空无一人。
张小敬冷哼道：“现在这个暗害拜托，连累到一桩危及全部长安城的大案。朝廷必须晓得答案，成心坦白者，以同谋论处！”老者不屑一笑：“守捉以诚信为本，不然何故取信天下人？别说都尉，就是京兆尹亲临，也不能说。”
比拟起其他坊市的观灯人潮，常日繁华之最的平康坊，此时反倒平静很多。因为平康里的女人们都被朱紫们邀走伴游，青楼为之一空。约莫获得深夜两更时分，女人们与朱紫才会连续返来，开宴欢饮。
“是。”
张小敬神采“唰”地变了。本来那一声惨叫，并不是真正的惨叫，而是老头用心学火师的声音收回来的，为的是让那些保护闻声。这个老东西，心机之深沉，的确到了可骇的境地。只是短短的一次比武，设下了多少骗局。
“吉……吉司丞……”姚汝能各式不甘心肠改成了称呼。
张小敬不能再等了。自从得知靖安司被攻击后，实在他比檀棋还要焦炙。内心中那一股不祥的预感，更加激烈。他必须抓紧每一个弹指的时候。
据刺客招认，这家刘记书肆是守捉郎的火点。火点是他们的公用暗语，指的是用于任务发放的联络点。在火点卖力的人，叫作火师，也是张小敬此主要找的关头人物。
火师是个满头斑白的老者，皮肤如枣色普通皴裂，看不出是哪一族出身。在他身后，一排排满是竹书架。书架上摆放着各种宝贵绸卷，每一卷用的都是象牙白轴、水晶环扣，还用五色布签标了然范例。有淡淡的樟脑香气满盈其间，清脑醒神，兼防蛀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