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长安十二时辰（全集） > 第5章 巳正(5)
他赶紧拿着弩箭去找工匠调剂，张小敬趁机把徐宾叫到一边，抬高声音道：
徐宾瞪大了眼睛，不明白他的企图。
曹破延此时正站在某一坊的大门口。此时他头上多了一顶斗笠，不翻开的话，完整看不到面孔。
“此次长安在灾害逃。”
卖力讲解的是那位手持月杖的娉婷婢女。她面对沙盘时推时讲，声音明朗清越，还带着一丝轻微的胡音。张小敬略显无礼地多看了她一眼，这个叫檀棋的女人，有着矗立的鼻梁和盘髻黑发，应当是汉厮混血。
“重点是，突厥狼卫筹算如何脱手？”张小敬问。
这套玩意明显是学自边陲烽燧，但比烽燧更加便当。望楼相互之间相距不过半里，军情瞬息可高出全部长安城。张小敬一眼就看出这东西的合用之处：这意味着，不管他身在长安那边，都能够通过望楼与靖安司保持联络，无形中多了一只俯瞰长安的巨眼。
张小敬点点头。阙勒是个突厥名词，近似于九幽血狱，而霍多则是化为灰尘之意。全部词既是一句谩骂，也是一种传说中的凶兽。“阙勒霍多”这四字，即便不懂突厥语的，也能感遭到此中滔天的杀意。
张小敬道：“我猜他不会走远，终究还是得回到这里来。”说完一指沙盘。
他晓得张小敬是个死囚，不明白为何李泌会把宝押在他身上。不过甲士以从命为本分，他行了一个军中礼节，振声道：“我麾下有三百旅贲军，步骑都可，两刻以内，能够到达长安任何一处——但愿张先生能够给我个机遇手刃仇敌，为我阿兄报仇！”
张小敬没有回礼，只是用手掸了掸左眼窝里的灰尘，淡然道：“我是为了长安百姓，其他的可不体贴。诸位莫要会错了意。”
“白毡金帐设在王庭那边？”他用突厥语俄然发问。
他敲了拍门，三下长，一下短，然后再两下长。屋里沉默半晌，一个高鼻深目标枯瘦竹匠探出头来，一把削竹尖刀提在胸口。
崔六郎败露以后，曹破延不敢再打仗唐人。若想在最短时候内拿到坊图，他别无挑选，只能打胡人的主张。
在门口，崔器已经备好了一整套设备：精炼障刀、贴身软甲、烟丸、牛筋缚索，等等，另有一把擘张手弩。张小敬纯熟地把这些东西披挂起来，又蹲下身子，用两截麻绳把裤脚扎紧。穿戴安妥后，一股精干杀气劈面而来。
“顺渠下毒、连坊放火、乘夜杀良、漫衍妖谶、阑入皇城……如果上元灯会，只消在崇仁坊、延寿坊、兴庆宫、曲江池几处观灯富强之处抛洒几枚铜钱，都能闹出大乱子。有坊图指引，这长安城他们就能来去自如，可干的事情只怕太多。”
张小敬答道：“私藏皇城坊图，是要杀头的大罪。除了官府，普通人家不会有。曹破延既然没法从崔六郎那边获得，要么去皇城里偷，要么……”他的视野移到了沙盘上，身材朝檀棋挪了挪，几近与她肩碰肩：“望楼最后一次看到曹破延，是在那里？”
曹破延顺着指导走去，这里公然有一个竹器作坊，过道和门前堆满了还未糊纸的灯笼架子和竹篾子，有鸾凤，有云龙，另有各色神仙与吉利物件。看来这里买卖不错，到了上元节当日还在繁忙。
崔器打量了一眼张小敬，眼中既有感激，也有迷惑。
不过这套望楼体系破钞极巨，只要靖安司如许的怪胎才用得起。
张小敬咧开嘴笑了笑，回身走出殿去。靖安司的一干属员心惊胆战，都看向李泌。李泌面色如常，拂尘搭在手臂上，仿佛全不为意。
这家伙说的“非常之法”，恐怕会是一些分歧仁道的手腕。不过现在可没时候奢谈刑律和知己。殿角铜漏，水仍在一滴滴敲击着时筒。每一滴，都能够意味着数百条性命的散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