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长安十二时辰（全集） > 第65章 子初(4)
特别一过子时，大街上的热度涓滴不退，反而更加高涨起来。鼓乐喧闹之声不断于耳，香烛脂粉味满盈四周，满街罗绮，珠翠耀光。这无所不在的刺激汇成一只看不见的上元大手，吞噬着观灯者们，把他们变成氛围的一部分。这些人既镇静又迷乱，如同着了魔似的跟着人流盲目前行，跟着歌舞跃动，就连半空飞过一道缯彩，都会引发一阵惊呼。
张小敬扫了几圈，实在找不到任何快速通行的体例。徒步前行的话，起码也得半个时候。这时一声高亢清脆的女声从远处传来，有如响鞭腾空，顷刻竟盖过了统统声响。女声刚落，千百人的喝采鼓掌化为层层声浪，澎湃而来，连街边的灯轮烛光都抖了几抖。
每年上元灯会，都会有那么几个痴迷过火的拥趸，做出特别的事：自戕发愿的，持刀求欢的，日夜跟定的，盗取亵衣的，甚么都有，都唤作“痴缠货”。这婆子一看张小敬强行上车，也把他当作一个痴缠货。
为了减缓人流压力，诸坊纷繁翻开坊门和首要街道，答应游人通行。但即便如此，交通状况也不容悲观。
许合子笑道：“那挺好，我也恰好偷个懒。”说完捧起羹碗，又小小啜了一口。她此时的举止澹泊安然，全然没有在高台上那咄咄逼人的凌厉气势。
这但是个极大的欺侮。春壶车的拥趸们收回大声的怒骂。这时凤尾拥趸们才仓促赶过来，见到本身的女神挨骂，立即回骂起来，骂着骂着两边动起手来，路口立成了疆场。
“比拔灯还大的事吗？”许合子猎奇道。她的声音很弱，大抵在决计庇护嗓子。
张小敬昂首看去，发明两个拔灯的车队又在当街斗技。一辆车上被改装成了虎形，连辕马都披着虎纹锦被，车中间凸起一圈，状如猛虎拱背。三个大汉站在虎背上，各执一套军中铙鼓，一看就晓得效仿的是《秦王破阵舞》。不过他们三个此时低头沮丧，明显是败了。
张小敬这个行动看似猖獗，也实在是没体例。路上太堵，独一能顺通畅行的，只要拔灯车。大师都要看其斗技，没人会挡在它前面，乃至狂热的拥趸还会在火线清路。
张小敬干脆跳上马去，用独眼去搜索，看是否另有其他体例能快速达到。可惜他绝望了，从这里到去兴庆宫的通衢上，满是密密麻麻的人群，别说骡子，就连老鼠都一定能钻畴昔。他又把视野看向四周的坊墙。坊墙厚约二尺，上头勉强能够走人。可惜现在连那上头，都爬满了人，或坐或站，像一排高凹凸低的脊兽。
凤尾车涓滴没有减速的意义，只要绕过东市，就是兴庆宫了。这时车厢从内里翻开，一个婆子探出头来。
这时在它的右边俄然传来一阵鼓声，一辆西域风情浓烈的春壶车从东市和宣阳坊之间杀了出来，背面还跟着一大拔拥趸。春壶车顶鼓声咚咚，一个蛇腰胡姬爬上车头，摆了个妖娆姿式——这是向凤尾车收回斗技应战。
本来车厢里也听到应战的鼓声，可马车却一向没停，照顾许合子的婆子便出来扣问如何回事。她看到车夫中间，多了一个凶神恶煞的独眼龙，立即吓得大呼起来：“祸事了！祸事了！痴缠货来了！”
“妈妈，如果军爷征调，听他的便是。”许合子安静地说，涓滴没有惊怒。张小敬拱手道：“迟误了女人拔灯，只是鄙人另有要事，不得已而为之，恕罪则个。”
就在统统公众都满怀等候一场惊世对决时，凤尾车却车头一掉，冲着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