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边刑架上那人俄然收回一种难以描述的可骇声音，并不是抽泣或尖叫要求，而是像从胸腔深处收回来的咕咕声，还夹带着“嘶――沥，嘶――噗噜”的异声，仿佛气流从饱浸液体的孔洞中通过……
莫晓惊吓，蓦地顿步，他们带她来的是刑房吗？甚么都没问就要先上刑么？！
芮云常徐行靠近她：“莫太医不是说不知要说甚么吗？如何又改口了？”
口口声声说甚么不肯意成为虎伥，略加恐吓就甚么都承诺，甚么都肯做！尖叫的像是个娘们一样！最表里不一，惯会晤风使舵的就是这些墙头草般的文官。最看不起内官的却也是这帮软骨头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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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够了！这些都不必再言！”芮云常断喝一声，“本督不管你是不是莫亦清，是真的忘了前事，还是在装傻。现在你只要两条路可选。”
“是我。但我恰是因为前事全忘，才会信赖了柳蓉娘所言，觉得我是莫亦清，但实在我不是他，我……”
芮云常分开后，莫晓在施茵茵房里又等了小半个时候，也分开了添香阁。她想尽早出城, 就要趁宵禁前到达城门才行。
暗害龙嗣的罪名几同背叛，极刑都是轻的，怕是连死都不会死得等闲！
“那小我……”芮云常抬手指了指刑架上不断呻.吟、喘气、抽搐的人形，悠悠道，“是王氏的独子。”
她终究崩溃了，一叠声地尖声高叫：“我去！我去！！我说！我甚么都说！！”
这份供书让莫晓看得不寒而栗，她不知莫亦清是否真的做出了如此耗费知己的事。但她晓得，如果本身代莫亦清签书画押，也就意味着要代替莫亦清承担这罪恶。
莫晓胃中一阵翻江倒海，冲到墙角边吐了起来，直到胃中物呕了个干清干净，实在无物可吐，才好不轻易停下。
莫晓乌青着脸，垂着眼皮以粉饰眼中恨意，内心死寺人、臭寺人、混账王八蛋不得好死地一通漫骂！
他眼风一扫，话音未落，一旁待命已久的东厂番子当即上前，一左一右架起莫晓便往刑架方向拖！
直到芮云常淡淡一声：“放开吧。”番子们才松开她。
她冲动地嚷道：“我不是莫亦清！我真的甚么都不晓得啊！不信你问柳蓉娘，她才是晓得统统本相之人！你找她来问，别找我啊！”
莫晓惨白着一张脸，强忍呕吐之意，脚下像是踩着云朵，又像是踏着棉花，跌跌冲冲跑开十几步，只想逃离刑架越远越好！
她脚步仓促, 很快走过紫金寺街, 转到西便门里街，不远处就是西便门，她已经能瞥见高高的门楼。这时分出城的人已寥寥无几, 她加快了脚步。
“惠妃即将分娩却俄然小产，诞下死胎。妇人待产，偶有产生小产，胎儿短命，亦不是头例，但与之有关的人连续遭受蹊跷，那就让人生疑了……”
“王氏已经死了。”
莫晓真是有苦说不出，有冤没处申，急道：“我真的甚么都不晓得啊！我不是莫亦清，即便要我指证陈贵妃我也不晓得要说甚么，如果劈面对证，他们随便问我几句当时细节就能问倒我。再说督公没有明白证据，又怎能认定陈贵妃就是幕后黑手？如果冤枉无辜该怎办？我不想成为虎伥！”
俄然喧闹被扯破，黑暗中响起长声惨呼，只隔了一两道墙的模样，凄厉惨叫声中饱含痛苦与绝望，第一声以后仍断断续续，有气有力地拖着惨吟。
莫晓耷拉着脑袋，哑着嗓子低声道：“你让我说甚么，我就说甚么……”
芮云常缓缓踱步至她面前，负手而立，长眸阴沉沉地看着她。